殿内静谧涔然,无端让人心生敬畏,不敢造次。
战神之宫殿,是整个天界极为威严之所,这里戒备森严,守护宫殿的都是南宫青野的亲兵。
殿下的床榻,破天荒地躺着一个醉醺醺的女子。
南宫青野被怀中女子死死抱着腰。
他垂眸,看着叶悠悠使劲儿在他怀里拱来拱去,将他的衣衫都弄皱了。
南宫青野无奈开口:“我没走,你松开。”
叶悠悠极为大胆地死死抱着他,闻言,抬头与他对视。
她认认真真看着他的眼底,就像是那里有她渴望的答案。
“真好,梦里你没有讨厌我。”
“你不要讨厌我,好不好?”
南宫青野叹气:“没有讨厌你,所以可以松手了吗?”
叶悠悠的头摇的像是拨浪鼓一般:“不松手。我已经许久许久许久……许久没有见你了,我不想你走。”
“其实,也没有多久。”
她哇哇大哭:“哪儿有,都半年多了,我这半年都没有梦到你……我这辈子可能都见不到了!”
她确实是醉了。
不然不会如此失态的大哭。
她哭的凶猛,仿佛从未如此委屈过。
他奢靡的衣衫,被她抓的断了几根线,缀着的珠宝嘀嗒坠落,在空旷的宫殿里,恍若大珠小珠落玉盘。
叶悠悠脸色红晕,她哭的累了,抓着他的衣衫蹭上去鼻涕。
“南宫青青,你是真的很绝情。”
他脸上表情未变,只是道:“你醉酒前,为什么一直在呼唤我?”
南宫青野从不喜欢这种晚宴,亦是不打算前去。
众神之巅发生了什么,他不感兴趣。
深夜,他忽而感觉心尖苦楚:叶悠悠在呼唤他。
他不明所以,赶到众神之巅,看到她醉的不省人事。
他为什么会来,他想,是因为她在呼唤他。
那一瞬间,他能感觉到叶悠悠的情绪
难过的,仿佛沉在深海中的情绪。
她好想他。
说不清,道不明,沉浸着无数的悲伤与欢愉,却让人至死不悔的沉沦。
他并不懂得这是什么滋味。
叶悠悠眼神有些迷茫,她努力回想她何时呼唤他。
醉酒?她喝酒了吗?她隐隐约约记得她在醉酒前很想他,想到再也见不到他,那种痛苦能将她摧毁。
她老老实实说:“我很想你,我很喜欢你。”
“也许,那就是爱吧。”
南宫青野深色的瞳孔微微收缩。
他与叶悠悠切实的联系,让他体会到了叶悠悠那时的感受。
她爱他,她在呼唤他。
他便来了。
他从未体会过这种感受。
而如今,叶悠悠将那种感受分给他。
曾有预言,持剑之人若有所爱,将会堕向无尽的黑暗。
从他诞生起,姐姐白鸾便拔除了他的情丝。
戈阳波提醒他司命曾经说过的话,南宫青野嗤之以鼻,因为他根本没有情丝,又何来情劫一说。
“为什么会爱我?我们明明才认识不久,你就来说爱?”
他冷寂地看着怀中的她。
叶悠悠痴痴看着他。
“爱不是时间的长久,而是一瞬的沦陷。”
她终于放开了他些许,掰着手指,认认真真地数给他听。
“是他说等我,用十八万灵石带我离开深渊。”
“是春雨下撑开的油纸伞。”
“是面不改色吃下我做的很难吃的饭菜。”
“是牵住染了凤仙花的手。”
“是以性命从温曲手中救我。”
“是告诉我,我是我自己,我从来不是任何人。”
她说着说着,眼圈渐渐红了。
“还是回门时候帮着我的夫君。”
“亦是那时接住了被扔掉的娃娃。”
叶悠悠的眼眶中盈满泪水,在古典瑰丽的大殿中,莹润闪耀。
“所以我才……所以我才爱上他。”
南宫青野开口,他道:“仅仅这些,你便喜欢上了吗?”
“仅仅这些?”
泪水滑落,她含笑:“我本就一无所有。”
“没有人在乎小草精叶悠悠,没有人会爱她。”
有人曾经短暂地给过她似是假象的爱,也足以让她沉沦。
因为一无所有,沉沦在看不到光亮的黑暗甬道里,她不知道走了多久多久。
那一缕光乍然破开黑暗,晕染出氤氲的光亮,便成了她的救赎。
天下之大,哪里是她的归处?
她忘不了那时,她怯生生的害怕,她不敢迈出一步。
如果不是遇见他……如果不是遇见他……
他们明明认识的时间不长。
一个兵荒马乱的春季,便足以让她万劫不复。
不是仅仅这些,而是她从未感知过的全部。
她全部的爱。
“不后悔吗?”
叶悠悠含泪摇头:“尽管有痛苦,有快乐,有委屈……却并不觉着后悔。”
“真希望能停留在南宫青青在家的时候啊……”
“在某一瞬,我几乎以为自己有家了。”
她缩在南宫青野的怀中,阖上眼睛。
眉头紧紧蹙着,似是十分的难受。
“可如果伸出手的是别人,你还会喜欢青青吗?”
叶悠悠固执地说:“就是他伸出的手,就是他。”
是他,不是别人。
她重新将他死死抱紧,两个人的衣衫摩挲混在一处,几乎分不出来谁是谁的。
呼吸近在咫尺,叶悠悠死死盯着他的唇,一点一点一点地凑近。
南宫青野平静地看着她。
叶悠悠几乎贴在了他的脸上,她抽了抽鼻子:“真好,你现在,好像真的没有讨厌我……”
他的眼底,已经有了她倒影。
他看到她了。
叶悠悠缓缓往后退去。
就在南宫青野以为她要松开他的时候,柔软的馨香猝不及防地逼近,叶悠悠在他额头上使劲亲了一口。
她嘟囔着,“梦里占你便宜一次,总不能再浇我一桶凉水吧!”
温暖的唇印在额上,蜻蜓点水一般,偷偷地靠近,慌张地远离。
南宫青野:“……”
他的手指迟疑地悬停在空中,他最终没有再弹指浇她一身凉水让她清醒。
而是缓缓地,拍了拍她的后背。
像是哄婴儿那般:“睡吧……”
……
叶悠悠睡醒的时候,头痛欲裂,几乎以为自己被人给打了。
她懵懵地坐起身来,她还在三重天自己的房间里。
房间虽小,布置十分简洁。
揉了揉自己的额头,叶悠悠的记忆缓缓拼凑起来:“天哪……我喝酒了,还喝醉了……”
外面天光大亮,显然并非是早晨。
“我睡了多久啊……”
叶悠悠踉踉跄跄地从床上下来,坐在小桌前倒水喝。
凌乱的被褥里,一只小青蛇冒出来:“你睡了整整三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