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与君修尾共枕眠(17)

作者: 富春江南岸 阅读记录

晁错直接掀开帘子,看向随马车跑的胡府六公子:“我说胡阳,你怎么不上来?”

“……”

我要不是怕你把我家小九怎么着,会傻乎乎跟着你的马车跑?

死胖子,坏胖子,还不让马夫停,故意的吧。

啊,白马小学到了。

胡阳气瞪向晁错的笑脸,越发喘了。

怎么不气胡裴?

舍不得,他也没这个想法。

晁错已经在哎哟地喊了:“不好意思啊,咱们的白马学堂到了,下次见啊。”

胡阳拿手指向一脸坏笑的晁错,气急地说不出话。

他身后一辆马车慢悠悠得上前来。

车里一身国子大学衣装的梵音辞掀起车帘,确认是胡阳本人,朝侍女丰缥颔首。

侍女丰缥高声道:“六公子,要不你上来坐我们的马车吧?”

胡阳一见后丞府的标志,赶紧摇头,还往旁边让了道,行同窗礼,文质彬彬道:“梵小姐先请。”

丰缥回首朝自家小姐看去。

梵音辞罩身国子大学的白烟云纱罩青云袍,飘虚得跟那晨间山上的青烟般娴静无声,加之明眸杏眼暗垂,显见是落了兴致。

丰缥瞪向站在道旁渐渐落后的胡阳,嘀咕道:“呆子。”

晁府的马车停在马白小学的驿亭。

胡裴站在学堂门口,正见后丞家的马车向国子大学行去,而胡阳让在道旁行礼。

他摇了摇头,直接往学堂走去。

六哥确实不解风情,又固守君子门风。

真可谓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晁错跟上胡裴,笑道:“你这六哥有艳福。听说后丞大人家的梵音辞小姐在国子大学是出了名的才女。”

胡裴歪头打趣句:“田依小姐年芳十三,在国子大学应该是小荷才露角,峥嵘在朝夕,再看你……”

“喂,胡裴,你在暗讽我无才?

我告诉你,这次我一定比你先进国子大学。

我现在就去欧阳夫子那开小灶。”晁错喊完,已经往教习堂跑去。

胡裴勾起唇角。

这一个、二个都是呆子,一个年近十八不通情爱,一个十岁不通人心激将,倒是有趣又好笑。

锣声响起。

欧阳夫子带跟屁虫似的晁错进“勤”字堂,入堂后见胡裴正襟危坐,这心情瞬间朗如清风明月。

夫子也爱养眼人啊。

待得晁错归位,他先是打趣道:“今日我出门听闻喜鹊枝头叫,预料必有喜事。”他随即吟道,“人逢良才正座堂,来日必是庙上师。人生一喜。”

他等这个学子应一句,偏偏所有学子都回首盯去。

那小小的妙人儿依旧岿然不动、镇静如山。

“好吧,现在开始研学。”

所有人正襟危坐,连晁错也是如此,认真听夫子讲堂。

待得散学后,胡裴主动寻到欧阳夫子的教习堂。

晁错正坐在一旁默背习作。

欧阳夫子听过胡裴的来意,诧异道:“你确定要抬学级?”

一旁的晁错顿时瞪眼。这胡裴女娘是专门来克自己吧?

胡裴淡定道:“或许,你也可以让我现在从白马小学结业,予以荐信,直送国子大学。”

欧阳夫子昂吸口气,压了压激昂的情绪。

“自蒙学、幼学被废改私后,立为小学,学子从六岁至十二岁,需读儒门圣学一百二十八经典,再有各种九章算学、格物研农、行商要略,没有六年根本不可能吃透。”

胡裴轻笑出声:“或许夫子可以把结业卷予我考过,便知道我行不行了。”

欧阳夫子沉默了。

晁错跳起来,急促道:“胡裴,你别太嚣张,真以为自己是大周的天才?”

欧阳夫子凝眉望过去,晁错立马歇菜,拿起书继续背。

欧阳夫子有了主意,看向胡裴时手里的书卷指向心不在焉的晁错:“行善莫半道,不如你多宽宥一年。

明年此时,予你结业考。倘若过关,夫子给你荐信,如何?”

胡裴看向竖起耳朵、眼神乱飘的晁错,微不可见叹口气:“罢了,可以。”

“哦,好。”欧阳夫子瞬间展开笑容,“每日与他一起来我这里加学,放学时比旁人晚走一个时辰。当然,夫子这里不管晚膳。另外,其余夫子的课都要补上去。”

“……”胡裴正要张口反驳,欧阳夫子已经又道。

“不许反悔,否则荐信一事就此作罢。

我知你聪颖,善巧思、能辨学。

但是,一棵树的根基若扎得不够深,很容易被风摧折。

孩子,听夫子一言。

不积跬步无以至千里,不积小流无以成江海,且走且行,且行且思。”

“夫子的意思是你胡裴步子跨得太大,小心扯着裆,哈……”晁错一时图嘴快,说完就见各方教习瞪来的眼神,赶紧哑火,埋头进书里去。

欧阳夫子赶紧向各位教习摆手,留在教习堂的三位夫子加一位女夫子才按捺批评晁错的念头。

欧阳夫子继续看向胡裴。

“好吧。”胡裴面对欧阳夫子老神在在的笑脸,只能点头应下。

待傍晚散学,学子、夫子们陆续离去。

胡裴沉下气,静翻夫子布下的课业。

同时,他还得应付旁边傻胖的各种问题。

一直到一个时辰后,学堂里的留夜管事来喊时间到了,两人才离开教习堂。

晁错暗瞪胡裴,嘟囔道:“都怪你,做什么要提前结业,非得拉上我多熬一个时辰,饿都饿死了。”

胡裴闻言,凝目过去,碾下唇什么都没说,径直往小学外的驿亭走去。

有这功夫争辩,不如省点力气赶紧回府用膳。

待得马车停在胡府门口,胡裴丢句:“明日还是今日这个时辰来接。另外,在教习堂都是我教你,没有功劳也有苦劳,记得明早给我带早膳。”

“我……好你个胡裴。”晁错咬碎白牙,朝他的背影挥舞几拳。

他朝晁伯喊道:“晁伯,快回府,饿死我了。

明日,多备点糕点,今日个全给胡裴那女娘吃了去,气死我了。

回家被爹揍,在学堂里还要被胡裴欺负。哼,这账迟早要回来。”

晁伯听了自家少爷很有气力的喊声,慢吞吞道:“少爷,我倒觉得近两日来,你开朗多了。”

“你懂什么,快赶车快赶车。”晁错嫌弃道。

**

胡裴被明泉和胡林迎进屋,又赶紧安排了洗漱,过后用餐。

用完饭,这人才觉得活过来。

他又好好得跟母亲的侍女莲蓬解释几句“为何留堂,以及以后都要留堂”的原因。

至掌灯时分,胡裴这才有空坐在书房的案边,静静地看向窝在锦凳上一睡整日的白狐狸。

连夜入梦,胡裴贪睡的毛病任是被悄摸地压下去。

他默默地抽出从学堂带回的书,借烛火之光细读。

待得胡夫人和胡云深听说胡裴的事,都有点儿惊诧。

这个儿子转性了?

今日个早起,晚间还在苦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