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斌蔚一愣,继而咬牙:“混账东西!反了你了!”
孟明远手中的刀往前逼近,秦斌蔚的脖子上立刻出现一道血痕。
孟明远冷冰冰地居高临下看着他,道:“秦将军和前朝贼子赵睿勾结,我奉陛下之令捉拿反贼!”
又有许多人从外面冲进来,秦斌蔚看见了邵飞,他立刻说:“邵飞!给我杀了孟明远,他的位置、兵马全部归你了!”
邵飞皱了下眉,迟疑地看向孟明远。
秦斌蔚又气又急,气急败坏地指着孟明远:“你血口喷人!我秦斌蔚斩杀赵氏皇亲国戚无数人,我如何会投靠赵睿!如今身居要职大军在握,更没有理由投奔赵睿!”
军帐中站满了人,一张张熟悉的面孔,此刻在秦斌蔚眼中变得陌生起来。尤其是孟明远和邵飞,是他一手提拔上来的左膀右臂,然而此刻孟明远手里握着刀架在他的脖子上,而邵飞犹犹豫豫站在一旁不吭声。
秦斌蔚怒不可遏,又不得不逼着自己冷静下来。他压着怒火道:“不知是哪个小人向陛下进献谗言,如今正是捉拿贼子赵睿的关键时刻。你们要在这个时候关押本将,若捉拿赵睿出了纰漏谁人负责?待擒获了赵睿,本将自当向陛下证清白!”
孟明远道:“捉拿贼子赵睿之事,就不劳秦将军费心了。”
秦斌蔚压下火气,咬牙道:“莫非你想取而代之?此役若出了差错,你有胆向陛下复命吗?”
孟明远微笑着:“末将确实没有率领大军的本事,可是苏将军有。”
“苏成业!”秦斌蔚霎时瞪圆了眼睛,“你何时投靠了——”
秦斌蔚的话还没有说完,孟明远手中的刀刃已经用力一横,斩断了秦斌蔚的咽喉。
秦斌蔚不敢置信地望着孟明远,他从未想过自己会死在自己的属下手中。今日上午他还在畅想这次领了军功回去,更是威风凛凛,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然而这一刻,他就送了命?
苏成业这贼子是如何收买了他的属下?这该不会是做梦吧?秦斌蔚知道这不是梦,他用力捂住自己汩汩往外涌血的脖子,身体还是无力地倒下去。
他想大骂苏成业,可是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邵飞看了不忍心,将脸转到一边去。
孟明远看着秦斌蔚不敢置信的样子,心中生出一丝怜悯。他决定让秦斌蔚死个明白。他蹲下来,凑近秦斌蔚,低声:“将军,明远奉的是陛下的令。”
秦斌蔚神色一僵,他挣扎着想要爬起来想要怒骂,可是一切都只是徒劳,最后一口气吐出来,他死的时候一双眼睛瞪得圆圆,死不瞑目。
孟明远叹了口气,他站起身,扔了手中的剑,提声:“反贼秦斌蔚已伏诛,整顿兵马静待苏将军率兵赶来!”
他又一连发布了几道军令,帐中的将领们陆续领命出去。孟明远瞥一眼邵飞,走到他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道:“我知道你心里不好受。可是你我跟着陛下从边地杀回京城改朝换代,别人不知陛下作风,我们还能不知晓?秦将军居功自傲,咱们不能不清醒。自从秦将军私自屯兵的那一日起,陛下就不会留下他的性命。”
邵飞长长吐出一口气,颔首道:“我明白。”
道理都懂,可秦斌蔚毕竟对他有提携之恩,如今眼睁睁看着他身死,自己心里不好受。
孟明远再拍了拍他的肩膀,感慨:“陛下将这件事情交给你我,是幸事。否则今日死的可不仅是秦斌蔚自己,你我皆逃不过。这个时候若不和秦斌蔚划清界限,你我必受牵连,京中家眷也不会好过。”
邵飞微微变了脸色。
孟明远继续道:“军中遍布陛下眼线,你我纵心中为秦将军缅怀,也不该表露出来。”
邵飞一愣,继而朝孟明远拜了拜,诚恳道:“我险些酿了大祸,多谢明远兄提醒!”
谢观的车队到达清元庄时,苏成业已经恭候多时。
谢观将此次去洞湘率领的十万铁蹄交给苏成业,令其赶赴福州,诛杀前朝余孽赵睿等人。当然,还包括杀尽秦斌蔚的死忠余孽。
苏成业率兵离开时胸有成竹,毕竟赵睿手中兵马实在不足为惧。可等他到了福州之后才会发现福州的赵睿只是个长相酷似赵睿的替身,真正的赵睿根本不在福州。
连日赶路奔波,人下了马车,踏进方方正正的庭院,才算真的能放松休养。
与大军汇合之后,身边也有了太医。太医给谢观后肩上的伤口重新处理,毒素已经除尽,只是当初惊夜剜毒的方法太粗暴,导致伤口很大,一时半刻无法完全愈合。
沈聆妤坐在一边,目不转睛地瞧着太医给谢观处理伤口。当太医退下,沈聆妤叹了口气,喃声:“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彻底好……”
谢观瞥过来的目光里噙着丝稀奇,他问:“好了以后呢?”
沈聆妤茫然地望着他:“什么好了以后?”
一看她这表情,谢观恹恹收回目光,说:“没什么。”
沈聆妤深看了他一眼,实在没搞懂他这话是什么意思。不过沈聆妤也没细想,反正多大时候她总是搞不懂谢观那些奇奇怪怪的想法。若他想让她知晓,自然会说的。
魏学海从外面进来,禀话:“陛下,您要的秤拿来了,就放在外间。可要抬进来?”
谢观说不用,他将敞开的衣襟拢了拢,从软椅站起身后又弯腰去抱沈聆妤,抱着她往外间去。
一个悬着吊椅的秤摆在外间。谢观将沈聆妤放在吊椅里让她坐好,他走到一边去放秤砣看刻度。
吊椅有一点摇晃,沈聆妤伸手扶着,偏过脸望向谢观,询问:“多少?”
“八十一。”谢观笑了,点头说不错。
原以为旅途奔波,人会累瘦,没想到沈聆妤反而胖了几斤。看清刻度上的数字,算出沈聆妤的体重过了八十,谢观心情不错。
沈聆妤也有一点意外,喃声自语:“居然过八十了……”
谢观走过来,赞赏般摸了摸她的脸,说:“不错,再长十九斤!”
沈聆妤没接话,却觉得有点难度。
小鞋子满脸堆笑,从外面小跑着进来,迈进门口弯腰行礼,乐呵呵地禀告:“陛下,八殿下到了!”
谢观一怔,立刻转身往外走。他人刚迈过被砍平的门槛,脚步停顿了一下,又折返回来。
沈聆妤眉眼含笑,坐在吊椅里抬眸望向他,柔声:“快去呀!”
谢观嗯了一声做应,弯腰将沈聆妤从吊椅里抱起来,抱着她回到里间,将人放在轮椅上,他才再次转身匆匆往外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