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聆妤在谢观身边坐下,感受到谢观望过来的目光,她望过去,见谢观皱着眉。
谢观慢悠悠开口:“喝酒对身体不好?”
“是呀。”沈聆妤点头。这是三岁孩童都知道的道理,她没有说错呀。
“呵呵。”谢观重重地呵了两声,转过脸去端起桌上的酒壶,再了满满一杯酒,一仰头一口闷。
谢云疑惑地看着这一幕,转瞬之间又了然。
——谢观这是因为沈聆妤只劝谢云少喝一点酒,没有劝他少喝而不高兴了。
谢云哭笑不得。
沈聆妤也反应过来了,她在桌子下,轻轻踢了谢观一脚,怪他在谢云面前耍小孩子脾气。
沈聆妤不理谢观。她端起桌上的酒壶,给自己倒了一杯酒,微笑着对谢云说:“贺一家人团聚。”
“贺一家人团聚。”谢云感慨地重复了一遍,也端起酒樽来。
沈聆妤将杯中酒饮尽,弯唇道:“八弟喝了不少酒了,不用再喝了,全当提前喝了。”
谢云微笑着点头,没有将杯中酒全喝,只是抿了一口。
沈聆妤再倒了一杯酒,对谢云再道:“也祝八弟的家人早日安康,一家人团聚。”
谢云略略收了笑,眉眼间浮现了一点愁容。不管是丹娘还是儿子,如今都没有完全度过危险,这让他不得不担忧。
“多谢七嫂。”谢云重声道。
沈聆妤刚要将杯中酒饮尽,手中的酒却被身侧的谢观抢走,他一口喝掉沈聆妤的酒,将空酒樽重重放在桌上,阴阳怪气慢悠悠地说:“喝太多的酒对身体不好。”
谢云几乎笑出声来,他摇摇头,道:“七哥,我怎么记得你以前也算温润如玉心胸宽广?”
谢观毫不遮掩,直接说:“以前都是装的。”
沈聆妤也无奈地笑了,她望向谢观,柔声道:“喝酒喝得太多对身体不好。八弟体弱,几杯酒就算喝得多了些。陛下生龙活虎,几壶酒才算喝得多。如今陛下与八弟共饮一壶酒还没有饮尽,对于陛下来说自然不算喝得多。”
谢观掀了掀眼皮,拉长了音地“哦”了一声,道:“皇后说得有礼。”
沈聆妤弯唇柔笑。
谢观不知道这些稚童都懂的道理吗?他当然懂。他只是想听沈聆妤说而已。也不算什么大事,沈聆妤依着他也好。
沈聆妤过来了,宫人们这才鱼贯而入,一一捧上来中秋节午膳。中秋佳节是团圆的日子,中秋宴的膳食多多少少都沾着团圆的主题。算应景的同时,也多了几分怅然。
谢观转过头,微眯着眼睛望着大开的门窗外郁郁葱葱的院景。
一眨眼三年了,谢家惨案已经过去了三年,连孝期都已经结束了。
沈聆妤咬了一口樱桃肉,嫌弃不好吃,悄悄扔进谢观的碗里。
谢云正对谢观说着以后的打算。
谢观瞥着沈聆妤的小动作,听着谢云熟悉的声线。他转过头对谢云笑着接话,同时拿起筷子夹起碗里那块被沈聆妤咬了一下的樱桃肉。
用过午膳,谢观和沈聆妤在谢云这边又坐了一段时间说说话,然后才往御花园去。
谢观和沈聆妤走了之后,谢云压了压额角,独坐了一会儿,才起身去陪丹娘。
丹娘每日醒的时间很少,睡着的时候更多些。
谢云在床边坐下,拉过丹娘的手,说:“今日中秋了。你看你,病恹恹的,连月饼都不能吃。”
丹娘慢慢睁开眼睛,有些疲惫的样子。
“你想说什么?”谢云急忙问。
丹娘想说的话太多。她担心自己在清元庄刚起步的生意这么久无法打理,不知道客栈成了什么样子。前段日子小蓉给她写信,向她求助在管理金香楼的事情上遇到了很多难题,她还来不及给小蓉回信。
还有……
罢了,丹娘有些累地闭上眼睛。
谢云知道丹娘的身体很弱,也不执意勾着她说话,只默默陪在她身边,轻声和她说话。说最近见闻,说今日宫中有盛大的中秋宴,说他们孩子的情况……
丹娘慢慢睡着了。谢云凝望着丹娘,心里忍不住想若他早出生几年就好了。
丹娘比他年长六岁,在她受苦飘零时,他还年少。若他比她年长六岁,一定早早护住她……
那边沈聆妤和谢观正往御花园去的路上,小鞋子脚步匆匆赶来,一看就是前面出了什么事情。
谢观懒得理会,甚至嫌他这一路小跑的样子看得烦。
沈聆妤问:“怎么了?可是宴上发生什么事情了?”
“是!”小鞋子点头,“右丞大人的妹妹项微月在雅间里避暑闲坐的时候,被林家郎君酒后唐突了!”
沈聆妤皱眉。
不管什么时候什么原因,任何一个女郎被人唐突,都是极讨厌的事情。
她忙追问:“如何唐突的?可严重?”
小鞋子愁眉苦脸:“旁人进去时,项家女郎衣衫不整。很多人瞧见了……”
第109章
项阳曜正嬉皮笑脸地和几个年轻的郎君聚在一起投壶喝酒, 小厮急匆匆跑过来,凑近他低声了几句。
项阳曜脸上的笑一僵,霎时变了脸色。他手中的酒樽放在桌上, 立刻转身大步往雅间去。
留下几个年轻郎君们面面相觑。项阳曜是出了名的好脾气永远挂着一张笑脸, 忽见他冷了脸,众人有些不知所措, 不知发生了什么大事。不过他们的随从很快过来禀告了项微月的事情。
很快, 今日来参加中秋宫宴的人几乎都知晓了雅间发生的事情。
酒后唐突了项微月的武将叫刘良枥,是二品武将刘良骥的亲弟弟。今日中秋宫宴,沈聆妤不在的时候, 让刘良骥的夫人陈安娴照料。先前的接触, 让沈聆妤觉得陈安娴做事周到,所以放心将主管中秋宫宴的事情交给她。
本来一切都很顺利。可陈安娴没想到出了这么个事情,犯事的人还是她家里的人。
陈安娴盯着耷拉着脑袋的刘良枥,真真是恨铁不成钢气得牙痒痒!
“微月受惊了!”陈安娴赶忙走到项微月面前,拉住她的手,“是我家兄弟糊涂,我让他给你赔罪。不不,改日我带着他登门给你赔不是。”
“没什么。”项微月勉强笑了笑。平时里开朗的姑娘, 遇到这样的事情,还是难免难堪。
陈安娴与项微月往日里本就有些走动,瞧着她受惊,着实有些心疼。这姑娘家的名声是那么重要, 陈安娴心里很不是滋味儿。不过她转念一想, 今日中秋宫宴本就是相亲宴。若微月嫁到刘家来……
急匆匆的脚步声打断了陈安娴的思绪。她转头望过去, 见项阳曜脸色阴沉地往这边走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