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拾那时候的心境,沈聆妤心中生出时过境迁的感慨,不由弯了弯唇,浅浅地笑。
谢观的吻逐渐向上,让沈聆妤霎时从旧时思绪里回过神。
“允霁……”她愕然望向谢观。
谢观在她身前抬起脸。
沈聆妤的视线落在谢观的唇上,她知道自己的脸颊一定在发烧。她无措地想要说些什么,可是谢观对她笑。她望着谢观眸底的那一抹笑,忽然就失去了开口的能力。
“甜。”谢观说着,又低下头去辗转探吻。
他随口的低语,却在沈聆妤的耳畔一下子炸开,炸得她脑子里晕乎乎的。她的身子僵了一下,继而轻颤,搭在她肩上的棉巾坠落。
在沈聆妤几乎快要站不稳的时候,谢观站起身。他偏过脸去,去拿架子上沈聆妤的衣物,一件一件帮她穿好。
谢观左小臂能抬起的弧度很小,左手上的力气也不大,给沈聆妤穿衣便慢了些。
沈聆妤双手垂放,乖乖让谢观帮她穿衣。谢观将宽松的寝衣给她穿好,再拿起一条窄的巾帕放进沈聆妤手中,说:“出去把头发擦干。”
沈聆妤呆呆望着他,一动也不动。
谢观俯身低头,凑到她耳畔低声:“别急,等我先洗个澡。”
沈聆妤已经泛了红晕的脸颊一下子烧透,她嗡声:“谁急了……”
她转身要往外走,晕乎乎地没注意桌椅,差点撞到矮桌上。谢观眼疾手快地探手,将手搭在桌角上,让沈聆妤的腰侧撞在他的掌中,不至于磕到。
沈聆妤瞥了一眼谢观的手,攥紧手中的擦发巾帕,快步往外走。谢观瞧着她的背影,隐隐有着点落荒而逃的意味。
谢观舔了下唇,身心皆生出愉悦来。
宫人进来收拾浴室,重新准备好谢观要沐浴的热水,很快又退下去。谢观在沐浴时,沈聆妤坐在寝屋的窗下,拿着巾帕擦拭着头发。晚间的凉风从开着的窗口吹进来,吹起她半湿的长发。虽然有些凉,可是却能让头发干得更快些。
沈聆妤擦拭头发的动作逐渐慢下来,她望着窗外的夜景微微走神。她一双潋明的眸子好似在欣赏着外面的夜色,可是又好像什么都没有在看。她忽然没有理由地弯唇柔柔一笑。
笑得没有缘由,又笑得很甜柔。
她将潮湿的巾帕对折了两道叠好放在桌上,眉眼含笑地抬起脸来,让残着夏末的晚间凉风拂面。
谢观还在沐浴没有回来,沈聆妤在窗口又坐了一会儿,站起身来,在寝屋内悠闲地渡着步子。
不是她喜欢走来走去,而是太医叮嘱她一定要在身体能接受的前提下多多走路,才能让这双腿变得像以前一样康健。
沈聆妤走到软塌旁时,望见软塌前小桌上放着的那个小册子。沈聆妤脚步微顿,转过头去望向浴室的方向。
谢观应该还要再洗一阵子才会出来吧?
她重新将视线挪回小桌上倒扣着的小册子。这小册子到底有什么玄妙?貂蝉拜月、鱼翔浅底、龙戏游凤……谢观说起那几个成语时眼底的晦暗浮现在沈聆妤眼前。
她隐隐猜到了些什么,坐在软塌上,拿起那本小册子,将其翻过来。
果然是一本床笫春图。
她的预感没有错。
沈聆妤望着浴室的方向又瞪了一眼,将小册子随手扔回去。片刻后,她的目光重新移回来,盯着被她扔到桌上的小册子。
小册子被她随手这么一扔,凉风吹动着书页,正好停在貂蝉拜月那一页。
“貂蝉拜月……”沈聆妤轻声呢喃着,为数不多的好奇心促使她鬼使神差将小册子拿起来,细细研究貂蝉拜月到底是什么意思。
小册子上文字讲解很少,可是图案很清晰明了。
沈聆妤皱着眉,颇有一种大开眼界之感。好好的词语……怎么就被画小册子的人赋予了另外一种污秽含义!
可恶!
沈聆妤嫌弃地将小册子放回桌上。
过了一会儿,她又转过脸来,重新拿起小册子翻开。反正……都已经看了一页了,再看看其他几页也没什么。至少要弄明白鱼翔浅底和龙戏游凤是什么意思!
沈聆妤又嫌弃又好奇地一页接着一页翻看着,她的眉心一直拢蹙着,看得越来越专心。实在是小册子上的图画太新奇,她一边看还要一边去想这样的动作是不是太难了些?
偶尔,她去想象那些画面里的人物动作的时候,图画上没有面孔的两个人物,时不时会描上熟悉的轮廓。
是她和谢观。
沈聆妤正看得专心,直到一片阴影笼罩下来。阴影劈头盖脸罩下来,将她罩在阴影里,也让小册子上的旖乱图画变得更晦暗起来。
沈聆妤一下子回过神,猛地抬头望向谢观。
谢观低着头,正在看她专注研究的那一页,他慢慢抬眼,对上沈聆妤的目光。
沈聆妤心口一慌,做贼心虚般本能地飞快将小册子藏在身后。
谢观眸底铺着厚云般绵绵的温笑,他望着沈聆妤躲闪的目光,低声道:“这小册子好像是我的?”
是,是他的。
她不该将他的小册子藏在她身后。
沈聆妤短暂的慌乱之后,很快稳了稳心神,她轻咳一声,一本正经将藏在身后的小册子放回面前的小桌子上。然后她移开目光不与谢观对视,若无其事地说:“随便看看,还你。”
谢观沉默了一息,说:“选一个吧。”
沈聆妤微微用力咬了下唇,好半晌,她才转回视线,望向谢观。
刚刚沐浴过的谢观,身上拢着一层水雾,就连眼底似乎也有着一层雾气,是极其少见的温柔。
沈聆妤鸦睫轻轻地浮颤一扫,仿佛将心里所有的慌乱都扫去了。四目相对,她望着谢观永远只会对她一人温柔的眸光,认真想了想,柔唇轻启:“……都可以。”
“那就……先,鱼翔浅底。”
谢观眼底的柔雾散去,只有霁色。
谢观弯腰,握住沈聆妤的肩,将她推转过身,背对着他。他覆靠而来,温暖的胸膛贴着她纤细的脊背,手掌握着沈聆妤的腰侧将她整个身子拥在怀里。
沈聆妤急急说:“关窗呀。”
谢观好像没有听见,沈聆妤扶着软塌抬起纤臂,在摇晃中摘下支木,关上窗扇。
一点点加上一点点,再加上一点点,等于只差一点点。
谢观缓慢地呼出一口气,侧转过脸,望向屏风上映着的两个人的身影。
不是占有她。
而是将自己完完整整地贡献给她。
窗外不知何时开始落雨,夏末秋初的雨,残留着夏的热烈蕴含着秋的干脆。雨帘倾斜,柳枝曳,溪溢柔。
第二天,两个人醒过来时,谢观发现沈聆妤看着她的目光发生了微妙的变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