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天醉说:“那也是聪明的孩子。”
游如许被逗笑,她说:“我先挂了。”
周天醉问:“忙了?”
游如许说:“给周队打个电话。”
周天醉笑一声,语气不明,游如许在她挂电话之前喊:“周天醉……”
似是安抚,轻轻软软的语调,配她惯来的清冽嗓音,周天醉一下没了脾气,说:“知道了。”
游如许笑一声,挂了电话给周队打过去。
周队说:“嗯,报告我们是拿到了,我还要和姚昭谈谈,她现在住在你那里是吧?”
游如许说:“嗯,会处罚她吗?”
虽然姚昭是自我保护,但报警还有这件事对社会影响比较大,如果她继父要追究,是可以追究她责任的,周队说:“按理说,会,但她毕竟年纪小,多半给予警告,而且我们也考虑到她年纪小,这件事不宜多宣扬,所以我建议不要报道了。”
游如许现在考虑的不是报道问题,而是她继父。
如果就这样结案,那姚昭就要回去了,法律上,那个男人现在还是她的监护人,他有权利让姚昭回家,现在唯一远离的办法成了姚昭说出真相,可姚昭以后会怎么生活呢?
像是一个死胡同。
两边的路都很难走。
游如许挂了电话,看车窗外忙碌,他们还在拍摄,陈想和施琦站在一侧聊天,陈想接了个电话,看向车内,游如许见她小跑过来,降下车窗,陈想问:“游老师,风远销售部经理想约你吃饭。”
游如许电话一直在通话中,经理只好联系陈想。
“吃饭?”游如许说:“吃饭就不用了。”
这种饭局一般会聊什么,游如许还是知道的,她婉拒,陈想哦一声,背过她去回绝,游如许看她后脑勺,抿唇几秒拉开车门走出去。
风一吹,凉飕飕的。
游如许从包里拿了车钥匙,陈想已经挂了电话,游如许说:“我先走了。”
陈想说:“哎游老师,晚饭……”
“你把聚餐地址发给我。”游如许说:“我直接过去。”
陈想回了个OK的手势,游如许上车后思绪还是混乱,她没什么目标,开车不知不觉到了墓地,车窗外寒风呼啸,她下车,附近没什么花店,只有一个卖纸扎的店铺,游如许又绕了一圈,最后买了一束花往墓地走。
以前她来,花都不敢带一束,只是在街旁摘不起眼的小黄花。
今天是例外。
她捧着花走到墓碑前,墓碑上男人面带笑,很温和的长相,游如许想到第一次见到他是她妈妈下班,男人跟在她妈妈身后,她妈妈的眼睛是红肿的,她听到她妈妈说:“阿冉,你去看会电视,妈妈有话要和叔叔说。”
她坐在旁边,看她妈妈一直在哭。
她以为是叔叔弄哭的,一颗讨厌的种子埋在她心底,承载她所有的恶意,迅速吸收成长,像是很遥远的记忆,但每次回想,又是那么的清晰。
游如许将花放在墓碑前,鲜艳灿烂,照片上的人依旧面色温和的笑,游如许站了好几分钟,低头刚想离开,听到熟悉的声音:“小许?”
她抬头,和余巧对视。
手握紧。
余巧看着她,又看向那墓碑,有些奇怪的问她:“你在这里干什么?”
作者有话说:
有点早的一更,看完打卡么么么么么么哒!
游如许:周天醉我碰到你妈了。
周天醉:没关系,也是你妈。
游如许:……
第71章 下班
游如许僵在原地, 看着余巧,有瞬间喘不上气,冷风簌簌, 余巧走到她身边, 问:“小许,你来这里干什么?”
“我——”往日最能说会道的嘴, 此刻像是封了胶,游如许沉默片刻说:“我来看看叔叔。”
她低头:“我听说叔叔也是我们台里的。”
余巧笑:“是啊,他以前也是午间新闻的。”
余巧没怀疑, 只是看向墓碑,说:“你有心了, 还带花, 他生前很喜欢买花,每次回家都会给我带一束, 他总说花是有生命的,就和人一样。”
游如许站在她身后。
余巧说:“你冷不冷?”
游如许说:“我还好。”她余光瞥墓碑上的照片, 想叫一声干妈, 却迟迟叫不出来,牙齿咬唇角,溢出一丝铁锈味, 腥甜腥甜的,游如许脸色微白, 看余巧弯下腰擦了擦墓碑上的照片,说:“我没事就过来看看, 你不要告诉小天, 她会担心的。”
游如许点头, 轻呼一口气, 说:“我知道了。”她喊:“干妈。”
余巧笑,冲墓碑上笑着的男人说:“这是咱们干女儿,和你一样,是个记者,她也是有心的,还记得来看看你,还给你带花……”
游如许站在她身边,听着碎碎念,一直低着头。
余巧说:“小许啊,你今天没上班吗?”
游如许说:“下午没什么事,我送你回去吧?”
余巧说:“哎,好,正好我煲了鸡汤,你去喝一点?”
游如许点头。
余巧走路还是不那么方便,腿不怎么使得上劲,所以走得很慢,游如许扶她往车走,余巧说:“我中午做梦,梦到他了,就想过来看看。”
游如许察觉她态度比以前亲近很多。
两人边走边闲聊,上车后,游如许给她系上安全带,余巧说:“还好碰到你,要是打车还不知道几点能回去呢,你今天怎么想起来到这了?”
游如许握紧方向盘,说:“我今天,听同事们说到叔叔了。”
“哦……”喟叹,余巧说:“说到他什么了?”
游如许说:“说到叔叔以前,受到了冤枉。”
余巧脸色变了变,看向车窗外,一群鸟飞过,没留下一丝痕迹,余巧说:“小许啊,你不要听信外面胡言乱语,你叔叔不是坏人。”
游如许说:“我知道。”
她看向余巧,神色认真:“我知道他不是坏人。”
余巧肉眼可见的松口气,说:“他当初那个案子,你知道吗?”
游如许顿了顿,说谎:“知道一点。”
余巧说:“你叔叔是去调查的,他是好心帮忙,但他却被误会成——”
余巧声音拔高了些,似是还没有放下那段过去,话到这里戛然而止,游如许知道。
周启明是去调查性侵的案件,但他却在死后被当做嫌疑人,一同坠楼的还有她妈妈,还有一个男人,他们在天台起了争执,不知怎么三个都坠楼了,当场死亡,周启明调查的性侵并没有公开过,但她妈妈的同事从平时的聊天里推测出一些真相,记者采访当时还小的她,询问她知不知道她妈妈被性侵,她看着周启明的尸体,说是他。
就是这个男人。
如果不是周启明,那她妈妈不会天天哭,如果不是因为周启明,她妈妈不会整日郁郁,她恨周启明,她觉得如果有人侵犯她妈妈,那一定是周启明。
但电视台极力否认这件事,说周启明是在调查性侵的案子,基于对当事人的保护,周启明并没有和同事透露太多,但是她们找不到周启明的记者笔记,她们不知道事情的真相,两边僵持,警方也没找到证据,但周启明是侵犯者,已经借由她的口,散播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