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咚。”蟾宫饭店的玻璃门被人从外头敲敲。厨子做梦般揉眼。门外的人是古山龙。古山龙正对他歪头做鬼脸。
发现厨子在店里，古山龙把两个手指举到头上，做兔子耳朵状勾勾。
古山龙：（“我是兔子，吓人吗？”）
厨子哈哈。
这只兔子一点不吓人，大中午的，古小侯爷明明像一件强大亲切的驱邪神物，比桃符，八卦和黑狗血更管用。
这时，古山龙调整了一下长发上带的遮阳帽，没带苗刀的年轻身板又和厨子招招手表示想进来。
毛怪起立欢迎，把反锁的店门开了。
古山龙进来后问：“我赶着饭点来，是不是不太好？”
说完环视四周。
蟾宫的后厨今天竟然一点不臭，有股洗洁精味，明显是厨子怕他不来了，打扫过卫生。
厨子赶紧摇头，说你吃了吗，是没地方吃午饭么。古山龙单手合上门，丢来一件快递。
古山龙：“不是，我在网上给你买了一本风景涂色卡和一盒蜡笔，你每天画着玩玩吧。”
厨子挠挠头：“涂色卡？有什么用，我又不会画画。”
“不是用来画画的。”
古山龙坐下把那盘花生米端在手里吃，夸奖一句手艺不错，又指指那双翡翠色的神秘眼睛。
“它可以帮助治疗你的大脑认知失调，你不是说快分不清现实了么？世上又不是只剩下血糊糊的噩梦了，再恐怖，也是幻觉，被阳光晒一晒总会过去的。你有空多看看鲜花，彩虹，五颜六色的事物，小朋友都最喜欢这些画画册子了。”
这对厨子来说简直是及时雨……
厨子在宝瓶山多年，没人会从外面的世界为他寄东西。快递能帮忙送进被诅咒的村庄，只是人类已经忘掉他是谁。领导和血手套永远各忙各的，谁会在乎厨子是谁呢。
厨子低下头。“可我是黄色毛怪呢。”职业篮球运动员身高的人特别卑微扣扣手心。
古山龙继续一口接一口吃花生米。
“谁在乎晚上的黄色毛怪是谁呢，我只信我眼睛里看到的。”
古山龙是认真的，厨子能感觉，要不是这里没人煽情，厨子真想说点什么，算了，还是来点实际行动吧。
晚上还有猎杀，厨子快速收起画册，说给他弄了两个地道的湘菜。古山龙不客气点菜，一个叫金钱蛋，一个是小炒黄牛肉，照例配一瓶江小白。
在后厨里做饭时，厨子想到古山龙早上告诉过他的事问：“领导瞒着血手套给了你一颗丹药，你下午要去找他对么？”
古山龙：“是，怎么了？你怕他把我害了？”
“嗯，是有点。他这人冷静，心里向来也只在乎自己。”厨子手里洗着菜，欲言又止说：“其实我觉得人类都有黑暗面。我不能说领导很过分，因为丹药全是他炼制的，劳动换取工资，我只配吃到2粒。但……你也猜到他和血手套为什么翻脸了吧？”
古山龙大胆推测：“血手套瞒着你们，保护着一个孩子？领导认为，是孩子没死，导致了你们三个的厄运？”
厨子点头。
“我从来不干涉这两个人的事也是这个原因。第一次村里出事时，这个孩子就存在。领导一直说，本地人只有全死光，嫦娥的诅咒才能结束，血手套却不同意，他说如果我们三个杀了人，诅咒还是不结束呢？这个孩子又不是死掉还能活的实验品，这对他来说公平么？嫦娥的诅咒还能怪到一个孩子身上？可……你懂我的心情么，小古，我是一个左右为难的看客，为我自己考虑，我会赞同领导。但一想到孩子的命运，我又觉得血手套说的没错。”
厨子说完怕古山龙认为领导最有错，厨子又帮了领导一句说：
“算一算，归乡节的人性考验，三个人竟争执了二十年。领导到现在想灭口，我甚至能理解。这是人的一辈子，对任何人来说太残忍了。”
原来，厨子一直说自己不算好人，是这个理由。领导和血手套的决裂建立在杀和不杀这件事上，没外力去打破平衡，困局里的人真的难做选择。
古山龙听了客观分析道：“你，领导和血手套都没做错。让我选，我也会站在自己心中最直白的人/性/欲/望这边。人类一定会有欲望，这不可耻。普普通通的怨恨和记仇，也不难堪，我们是人，会走错路。一股脑的谴责，让道义淹没人/欲，这不是真正的人性。”
而且，古山龙到现在也认为至善至美是美德。
但人如果做不到，也是人，这种人可以以人类的身份活着，老嫦娥的诅咒，说到底是怪物们惩罚的力度太大，时效太长，那个小孩真的最冤。
破解诅咒这个话题，先这么放下了。
下午见到领导，先看看他想干什么再说吧。
等到古山龙吃饭的时候，他告诉厨子，我其实不太会喝酒，是以前被老头坑过，以后大学毕业开公司，必须先提前练习好酒量。厨子诧异问，你真想开公司呢，是什么类型的？古山龙把自己在南波想好的公司名说了，问他感觉如何。厨子点点头，四柱魙物，听上去就不是一般人的企业。厨子还问，你能考虑考虑招我么，我也不一定干一辈子厨子，我可以帮你联系供货商和分销商，神秘物品肯定需要一个够稳定的托管仓库。
别说。
古山龙真的缺一个联络上下家，找仓库的人。
G先生的神秘物品商人身份至今没运作起来。一个土豪首先不可能亲自和那帮攀关系的人联络。他得有架子，躲幕后，让所有人猜不透自己是谁，才可以保命。
古山龙：“你不怕死对吗？过去了解中国的魙学世界么？你相信鬼是一种物质而非怪力乱神，目前对宇宙和神秘学有特殊兴趣吗？”
厨子满脸苦笑，摸汗回答：“我是……外神最直接的受害者，谁比我更了解神秘？”
古山龙嗯了一声：“我聘你了，你以后就是‘四柱魙物文化传媒公司’的一名仓库托管员。”
一次友好的BOSS直聘现场出现了。
他们对这次合同的秘密签订很满意。
厨子问：“小侯爷，我晚上要去杀兔子，现在能为你干什么？”
“我是想麻烦一下你。”古山龙递给厨子另一本画册：“你去对血手套说，这是领导买的，但拉不下老脸亲自说。”
厨子：“这……这不好吧。”
领导……不是黑化了，还想串通古山龙，一起刀了血手套么。
古山龙说：“我一共买了三本，还有一本，我会和领导说，这是血手套买的。血手套每天晚上在旅店喝多了拿头撞墙，说自己是一头猪，领导才是宇宙中最后一个灵长类。”
厨子佩服死了，高，您比兔子还高，小侯爷，您就是古神给宝瓶山派来的终极大BOSS。仓库管理员我必须跟定你了。
作者有话说：
哈哈，对于正常人来说，小古这种人就是bos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