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玉在一边皱了下眉,表情古怪地看了谢烺。
谢烺略微组织了一下语言,发了条消息过去:【晚饭有着落了吗?我和朋友聚餐的时候发现了一家味道不错的私房菜,要不要来尝尝?】
他倒是挺精通语言的艺术——把重点放在了吃上面,见朋友只是一笔带过。
他发了之后莫名有点不适,总觉得自己是在诓人,正要详细说明情况,江荔那边毫不犹豫地回了个‘行’。
谢烺:“…”行叭。
这里离她学校不远,不过已经九点多了,谢烺还是放心不下,叫司机去接人,没多一会儿江荔就拎着个保温杯溜溜达达地走进来了。
她见到人多,不由惊讶了下,不过很快恢复平静。
谢烺瞟了这几个损友一眼,并未怠慢,主动起身迎江荔坐下,不忘扮演好男友的角色:“饿了吧?我刚点了几道你喜欢吃的菜,有道是你前天吃的烧鹅掌,这家的味道还不错。”
江荔想了想,如实评价:“我觉得应该不会比你做的好吃。”
谢烺顿了顿,心头泛起异样的热,又掩饰的咳了声,矜持地扬了扬眉:“先吃这家的,过两天再给你做吧。”
他俩这一问一答熟稔无比,这也无疑是在给江荔增加分量,谁也没想到谢烺还有主动给人洗手作羹汤的一天,几个朋友更存了点小心,没敢瞎起哄,只笑着问她工作,时不时吹捧几句。
“小江年纪轻轻就考中了博士,以后肯定前途无量,就是在研究所混压力挺大的吧?”
江荔一向话不多:“还好。”
徐迟忽然说了句:“小江啊,既然你这么年轻,有没有想过去私企工作呢?”
他说这话还真是一片好心,毕竟研究所工资低是出了名的,就是升了教授也未必有私企高,也就是面上好听点,而江荔这种人才,在私企没准能拿到百万年薪,以后更是大把的发展空间。
他又看了眼谢烺:“谢家就控股了一家很有名的医药企业,和你专业正好对口,让谢烺给你安排个活少钱多的轻松工作呗,大不了出你现在的双倍工资。”
他哈哈笑着打趣:“这样的话,以后你就是他们谢家的人了。”
如果江荔真的去谢烺那里工作,也就意味着她一身前程皆系于他身,更意味着,她从各种意义上,真的是他的人了。
明明聊的是工作,但这个念头一出,谢烺喉结不觉上下滚了滚,无法抑制地躁动起来。
他搭在桌上的手收紧,转过头看着江荔,眼神让人心惊肉跳,唇角却微微带了笑,还是那副轻佻无所谓的语气:“二倍哪够啊?怎么也得五六倍。”
周玉看的分明,一直没敢开腔,谢烺眼神谈不上喜欢和期许,反而带着点赤裸裸的侵略性和占有欲。
这种眼神无关情爱,也并非源于性y,就像是大型动物准备捕猎一般,这种捕猎似的神情他见过——就是在几年前他确诊偏执型人格障碍的时候。
他那段时候疯的吓人,人既狠辣又幼稚,整个人都处于不可控的状态,只要是他稍微感兴趣的东西,势必要弄到手,根本就没人敢跟他抢。
现在想想,谢烺前几天才用手段让江荔继续留在自己家,今天转头又想把人家整个人都弄到自己眼皮子底下,这就已经很不正常了——他不会是又犯病了吧?
但问题在于,江荔是个人又不是物件,谢烺甚至都不确定自己对人家是喜欢还是感兴趣,这不是坑人呢?
周玉心惊肉跳的,下意识地去看江荔。
第20章
不怪这些人劝江荔换份工作,她平时的打扮也就是全身上下三百来块的水准,更别说家里还欠着这么多外债,日常表现就是一个大写的穷。
以她目前的工资水平,在同龄的年轻人里算是相当优越了,但跟这些人比还是不值一提。外界有很多搞科研手头有很多钱的刻板印象,其实那些钱是专门用于研究的经费,并不是科研人员可以随便使用的。
所以谢烺张口就是大几百万的年薪,一般人还真的挺难拒绝的。
他语调轻狂,像是在下达居高临下的指令,完全没把随意安排别人当回事。
江荔直接沉下脸:“不要。”
她直视着他:“我的工作我很满意,薪资待遇如何也跟你没关系,用不着你来安排我。”
她神色过分严肃也过分冷淡,甚至没像平时一样给出让人哭笑不得的理由,谢烺自从认识她以来,还没得过这种冷脸,他轻佻嚣张的神色滞了下。
徐迟和周玉见气氛不对,连忙岔开话题,又催着服务员上菜,周玉更是担心地把谢烺看了又看。
江荔脸上还是没什么表情,反而凸显出一种唯我独尊的气势,旁人也不敢多嘴再给她提什么意见。
她是个直率的人,喜怒都反映在脸上,不搞委婉迂回那一套,喜欢他的菜会夸赞好吃,喜欢他的脸也会直说好看。
谢烺看着她冷淡的侧脸,极其罕见地自我反思了一下,或许…他应该把话说的委婉点?别那么直接?
正巧这时候菜端上来,他提腕捉起公筷,夹了一只刚才提过的鹅掌到她餐盘里,算是和解。
江荔没看,低头吃自己的。
谢烺有点毛了。
这跟平时她语出惊人还不一样,谢烺有时候觉得还挺有趣,所以乐得纵容,现在…她明摆着是在甩脸子给他看,是不是他平时纵容过头了?
一顿饭没滋没味地吃完,两人一前一后地去往停车场,等坐到副驾驶位,江荔才开恩似的转头看了他一眼,单刀直入:“我们是假情侣。”
她表情异常严肃:“今天你越界了。”
就算两人是真情侣,谢烺这种把手伸到她地盘的行为也让她浑身都戒备起来,毫不犹豫地做出反击。
这话没有任何问题,要搁在之前,谢烺还会惊喜她的自知之明,但眼下,谢烺就是觉着异常的刺耳,心头有什么被点着了似的。
不就是想帮她换个新工作吗?他又不是强抢民女,高薪请人还有错了?
他侧头,盯着她片刻,忽然伸手,按灭了车里的暖灯,车里唯一的光源乍然灭了。
一片昏暗里,他轻扣住她的手腕,倾身压过来,他满眼的侵略性,在她耳边挑衅似的哼笑了声:“我故意的。”
话是个赌气的意思,可活人呼吸的热流席卷在耳边,还是有点惊人。
两人的距离拉近到了咫尺,她后背不自觉地抵到了车门。
江荔默不作声地打量他几眼,拇指和食指忽然探出,掐住了他的喉结——这里的窒息时间是3到8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