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真想把江荔脑袋凿开,看看她脑袋里装的是什么玩意!
他语气暴躁:“谁跟你比这个了?我是想告诉你,当明星就没有不被喷的,我被骂了四五年,到现在也没寻死觅活的,互联网上的爱恨情仇本来就很廉价,你别太当回事了。”
江荔摇头:“我没什么,只是心疼我妈。”她低头翻着这条评论,各种阴阳怪气污言秽语不堪入目,她侧头看了眼谢烺,想到江媛:“其实你们当明星也挺不容易的。”
谢烺唇角扬了扬,又很快放平:“难得你嘴里吐出一句象牙...”
她看不下去了,随手刷到下一条视频,这是谢烺的纯颜向剪辑,这回评论区就正常多了,好多在底下舔颜和贴贴,让他不用理会那些黑子。
她还是第一次接触短视频娱乐软件,就像一个才开始玩互联网的六十岁老人,好奇地问:“贴贴是什么意思?”
这其实是日语里形容关系亲密的词语,谢烺见她一脸好奇,不由起了点坏心,一本正经地道:“就是我被这么多人骂了,你贴我一下,我心情会好点的意思...”
他话还没说完,江荔一只白皙纤细的手掌贴在他脸上,她一板一眼地道:“贴贴?”
谢烺:“...”
谢烺全身血液逆流,脸上烫的厉害,他甚至不能开口说话,生怕自己出丑,于是只能闷头发动汽车离开。
只是他全程嘴角忽上忽下的挣扎,表情十分滑稽。
两人刚回到谢宅,谢烺就接到一通电话,是老爷子助理打来的,他声音乐呵呵的:“小谢先生,医院给老先生做了几次体检,他的各项指标都能达到手术标准了,下周就可以飞去美国做手术了。”
谢烺神色松了松:“那就好。”
他又细问了几句,确定老爷子状态平稳之后,这才满意地挂了电话。
江荔等他挂了电话,就迫不及待地问了句:“我是不是马上可以搬走了?”
谢烺一时竟没能反应过来她的意思,皱了皱眉:“为什么这么问?”
江荔奇怪地看了他一眼:“我们是假扮情侣,等谢爷爷做完手术,我们当然应该分开了。”
他和江荔关系难得亲近,昨晚上那点别扭也烟消云散了,谢烺原本心情颇好,这话就好像迎面给他泼了盆冷水,凉的他竟有点不知所措。
如果不是她点出,他已经下意识地忘记这茬了,这些日子两人同进同出,有时候吃饭休息都在一起,他甚至有点记不起来没有她的生活了。
但就像周玉说的,谢烺自己都没明白,他到底是真看上她了,还是见过太多千篇一律的莺莺燕燕,偶然见到个脑回路清奇的,所以觉着有趣儿。
他下意识地脱口:“如果我允许你留下来长住呢?”
他面对江荔的目光,不自在地轻咳了声:“为什么急着要走?吃的不合口味?还是嫌这里不够舒服?”
江荔对他的逻辑感到费解:“挺舒服的,但又不是我家。”
谢烺唇瓣动了动,想撂下一句当你家住,又觉着这话腻歪,皱着眉不吭声。
江荔还催促了句:“等谢爷爷手术结束,咱们就可以立刻分手,咱们也不用再见面了。”
她上下瞧了谢烺几眼,略带笑意:“我下回再见到你的时候,应该就是你变成遗体的时候了。”
谢烺:“...”
这简直是火上浇油,听她的话音,她搬走之后,两人甚至不必再见面了?他这些天一有空就下厨捣鼓吃食,对她的事儿都快跟工作一样上心了,合着在她是一点都不在意?
谢烺心情刹那间恶劣到谷底,一时说不上是难堪还是烦躁,但按照他高傲恣意的性情,江荔把话说到这个份儿上,他也不可能再说什么挽留的话。
他冷笑了声:“好啊,正好我乐得清净。”
他之前还担心两人解除情侣合约之后,江荔不分好歹地缠上来,现在倒挺好,他连这个都不必操心了。那就这么结束吧,反正就像周玉说的,他也是图个一时新鲜罢了。
不过京城这地界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反过来讲,焉知她以后没有上赶着要见他的时候?
......
江荔完全不知道谢烺的心思,她心烦的事另多了一件——早上刚到上班的地方,就看见廖东和廖华浓在门口候着了。
廖东已经在谢烺那儿吃过一回教训,最重要的是闺女的前程有可能被耽搁,他之前有多看不上江荔一家,现在就有多后悔,真是懊悔的肠子青了。
连忙上前跟江荔坦白了自己做的丑事,又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哭诉:“江老师,都是我的一时糊涂,被别人蹿腾了几句就上头了,我就是个高中生暴发户,您千万别跟我一般见识,也求您别为难我的女儿。”
江荔这才知道,昨天那出网暴事件居然是他干的,她皱了下眉。
廖华浓尴尬地在一边陪着道歉,廖东懊悔得情真意切:“您放心,网上那些水军我都清干净了,您的一切损失由我来赔偿。”他倒是挺会做人,掏出一张银行卡:“这是我额外给您的经济补偿。”
他眉眼通挑,见江荔皱眉,忙把银行卡收回:“是我糊涂了,江老师肯定是不沾俗务的,这里的钱,我打算作为投资投到水木大学里,希望对您的实验研究有帮助,只求您大人不记小人过,让华浓继续在您这里实习上一阵,那我真是感激不尽了。”
他还给江媛准备了一张卡,不过没当着江荔的面儿说。
江荔看了看他,又看了看廖华浓:“你做的这些,廖华浓知情吗?”
廖东和廖华浓慌忙摇头。
江荔道:“你的钱你爱怎么使用是你的事,我也不会原谅你。”
这话说的廖东心都提了起来,脸色煞白的,不过江荔又道:“不过廖华浓可以继续来我这里工作。”
她说完冲父女二人点了下头,绕过他们进了实验室。
廖华浓垂头丧气,对江荔的话不怎么抱希望,估计她也只是碍于情面说说而已。
两人本来就因为谢烺的事有旧怨,这回简直新仇旧恨一起算——她以己度人,她自己是绝对做不到公私分明,一点记恨也没有,更何况江荔一直对她十分厌恶,就更不可能继续留着她了。
——其实她的担心也不无道理,自打她进实验室,不管活儿干的多利索,江荔就没给过她一个好脸,就差没把讨厌她这三个字写在脸上了。
廖华浓最近每天江荔化身恐怖大魔王开除自己的场景,简直快给自己脑补出精神分裂了。
她回去之后就把美甲卸了,把头发重新拉直,每天就牛仔裤白大褂素面朝天地去干活,让洗试管就洗试管,让擦地就擦地,一点嚣张跋扈的影子都瞧不见,简直把夹起尾巴做人六个字贯彻到底——既是出于对江荔的愧疚,也是力求不给她找到借口把自己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