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玉给刚才那场景都吓出一身冷汗,忍不住给了谢烺一拳:“你他妈疯了啊,你是打算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儿把他摔死?!你明知道他要故意激怒你让人瞧见!”他擦了擦冷汗:“幸好没什么人注意到这边。”
谢烺一脸嫌恶:“这傻逼骂江荔怪胎。”
周玉本来还想说话,听说又跟江荔有关,一下干不会了,他哽了下才不可思议地问:“到现在你还没反应过来吗?”
谢烺心情正处于恶劣当中,不耐烦地道:“我反应过来什么?”
周玉干脆不说话了,就在旁边静静等着。
谢烺烦躁的神色忽然顿住,慢慢皱起眉,思索了许久,才用不可置信的语气自言自语:“我可能喜欢江荔?”
对于自己会喜欢上某个人这件事,谢烺一向是以嘲讽和不屑看待的。
但在他承认喜欢江荔之后,除了一点隐秘被人点破的羞恼,更多的是一股暖流从心头涌向四肢百骸,有什么东西在心尖扎根发芽了似的,只要想到她,心头痒痒的,整个人都轻盈起来。
周玉观察着他的表情,憋了好久的一口气终于吐出来了:“你可算反应过来了,我都要急死。”他还不忘小小地泼一盆冷水:“不过别忘了,你俩是假情侣,等你爷爷从美国回来就得分手。”
谢烺本来处在一种莫名其妙的兴奋中,闻言又沉默下来,指尖揉了揉眉心,露出个思索的表情。
跟他意识到自己喜欢上江荔相比,怎么把人留住反倒没让他纠结太久,他从容不迫,唇角微掀:“会有法子的。”
周玉看到他再次露出的野心勃勃的神情,摇头叹了口气。
......
江荔轮休回来,刚到办公室,就见小朱小周和廖华浓喜气洋洋的,财务部副主任带着人过来,手里还拿着报表,在挨个查验实验室的仪器。
江荔问小朱:“怎么了?”
小朱喜滋滋地道:“有私人给咱们实验室投资了一笔款项,财务部要用这笔钱给咱们把设备都升级一边,江博你前几天不是抱怨解剖的刀具都钝了吗?正好能趁机换套新的。”
江荔皱了下眉:“怎么会有人突然给我的实验室投资,而我半点不知情?”
科研事业是崇高的,但也是烧钱的,小朱不以为然:“您想太多啦,听说投资人特别有钱,以后咱们实验室就有专门的金主爸爸包养了,以后我买豆浆要买三碗,喝一碗看一碗倒一碗呜呜呜呜。”
江荔:“...”
廖华浓挥了挥手里的一本杂志:“您之前的一篇论文拿了《科创号》的年度优秀作品头等奖,没准金主是看了这本杂志才决定给咱们实验室投资的。”
《科创号》是一家民间创办的科学杂志,为了照顾下沉市场,也为了销量,杂志的内容学术性没那么强,娱乐性和商业性做的却不错,因此知名度很高,不过江荔不太喜欢把科研过度娱乐化,因此对这家杂志感官一般。
她听完更莫名其妙了:“那更不可能了,我根本没给这家投过稿。”
廖华浓想了想:“可能是研究所帮忙投的,哎呀不要想那么多啦,咱们今天又有奖项又有钱的,简直大丰收啦,我出钱请大家吃顿好的!”
确实,在一般人眼里,她论文拿了奖,实验室还得了大笔投资,可以说是名利双收的好事,但江荔怎么想怎么觉着不对劲,简直如鲠在喉——不可否认她享受赞誉和荣耀,但她喜欢的是那些自己应得的,而不是天上掉馅饼一样砸下来的。
作为一个领地意识很强的人,她本能地觉察到一丝不对,现在的感觉就好像,有人放上了甜美的诱饵,引诱她一步步走进某个陷阱或者牢笼里。
她打电话问了王校长,校长也说没帮她投稿,她一上午给这事儿烦的,工作险些失误。
小周一向少言细心,给她泡了茶包放到她手边,江荔嗅到一股茶叶的香气,想到谢烺泡的茶,随口问了句:“第一遍洗茶了吗?”
谢烺不光会做饭,还会泡茶,煮出来的奶茶也比饮料店的好喝十倍。
小周囧囧地道:“江博,这是后勤提供的免费茶包。”
江荔哦了声,通过这件小事,十天里第一次正式想起了谢烺,谢烺之前给她下了个微博,还用她的微博号关注了自己的大小号——这也是她手机里唯一的娱乐软件。
她的关注列表只有谢烺,一打开微博他的照片就跳出来了,大号是剧方的宣传,小号是他的几张日常。
江荔又刷了刷微博的随机推荐,不知不觉浪费了一会儿时间,等到退出之后,她侧头想了想,毫不犹豫地卸载了微博。
在美国留学多年的经验告诉她,一旦什么东西让人有了依赖成瘾的苗头,必须立刻戒掉。
微博是,谢烺也是。
做完这些,江荔心平气和地正要投入工作,忽然接到了江媛助理打来的电话:“小江,你快来看看你妈妈,你妈妈刚才忽然晕倒,现在人已经在医院了!”
江荔腾的起身,给小朱打了声招呼,一边往外走一边问:“怎么回事?”
助理声音闪躲:“具体的不好说,你妈妈是受了刺激,你自己来问她吧。”
江媛前天已经录完节目回了北京,她入院的地方离研究所不远,江荔叫了个车,不到二十分钟就到了。
助理就在病房门口守着,江荔走到病房门前,还没推门,就听江媛声嘶力竭地颤声质问:“你怎么敢做出这种事?!”
江荔看向助理。
助理叹了口气,压低声音:“你妈妈找了人调查任导的资金去向,结果发现...”她苦笑了一下:“任导在北京有了另外的家,还有另一个孩子。”
她表情厌恶:“不光这样,他还把责任都推到你妈妈身上,说她生了个女孩还不肯跟他姓,他觉得自己绝后了,才在外面找女人生孩子,他还振振有词地说,他的钱当然应该留给他自己的孩子,而不是给他们江家白干一辈子。”
任时平刚到京城的时候只是个父母双亡的年轻学者,靠着诚心和热情打动了和他同在北影的江媛,可江媛是大学者江启元的孙女,单就当时的社会地位来说,不知道比任时平高了多少倍,江启元本来很不情愿这桩婚事,在江媛的百般恳求,和任时平再三保证愿意入赘的情况下,才勉强松了口,可以说直接实现了阶层的跨越。
助理跟了江媛很多年,这时候忍不住红了眼眶:“你妈和他闹的再厉害,两人总归也是相亲相爱了将近二十年,她从没想过他会背叛自己,没想到一查查出这么大的儿子来,你妈受不了打击,在车上就昏过去了!这还几十年的情意呢,你爸怎么能对她这么狠,再深的感情有什么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