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知道谢烺在这儿,他想说的话注定没机会说了,干脆铆足了劲恶心他,专心致志地和江荔讨论起项目来,这中间夹杂的术语谢烺一个戏剧表演学硕士一个字也听不懂,明摆着是在排挤他。
谢烺忍不住懊恼起自己当初干嘛选文科,要是选了理工类,这会儿早把褚宁玺怼到西天去了
眼看着褚宁玺和江荔相谈甚欢,一涉及江荔热爱的领域,她整个人都像发着光似的,从容不迫地侃侃而谈,奇思妙想不断,褚宁玺瞧的都有些走神,用尽心力才勉强跟上她的开阔思路。
谢烺生命中更是头一回出现类似于自卑自闭的情绪,脸上甚至开始涨热,怒气值不断攀升。
他心里邪光一闪,忽然以手扶额,造作无比地闷哼了声,打断了两人的对话。
江荔和褚宁玺齐刷刷看过来,谢烺不愧是影帝,将近一米九的汉子应是演出弱柳扶风的娇弱来,他一手撑着桌面,扶额蹙眉:“我有点不舒服,不会是中暑了吧?”
江荔愣了下:“那你把窗户打开休息一会儿,不行的话去医务室吧。”
谢烺皮笑肉不笑了下,一脸造作:“光休息恐怕不行,褚主任身上的男士香水味太冲,熏到我了。”
江荔也反应过来,看向褚宁玺,不满道:“实验室有规定,不准化妆或者喷香水进入。”
褚宁玺本来对谢烺的好感值就为负数,这时候的厌恶更是到达了顶峰,他努力调整了一下呼吸,淡淡道:“抱歉,我知道了。”说罢,转身出了实验室。
等回到自己实验室,褚宁玺手指在办公桌上轻点了两下,好像下定了什么决心似的,点开微信上一个纯黑色的头像,名字叫春池的。
褚宁玺看着头像出了会儿神,才发送消息过去:“之前那笔投资的事儿,咱们找个机会面谈?”
这个尹春池就是谢烺那个私生子弟弟,才从国外回来,一直明里暗里地想把谢烺踩下去,上个月还找他来拉过投资。
老实说,尹春池的那几家高级会所颇有门道,他也垂涎这里面的利益,但尹春池这人他接触过几次,是个有点邪门甚至病态的个性,听说他有个舅舅是道上混的,褚宁玺是正经生意人,不想和这种人牵扯。
但他眼下被谢烺的狗德行激的邪火乱冒,想也没想就要和尹春池合作。
那边很快恢复:“四天后,晚上十点,红源会所。”
......
谢烺在那边拉踩,满脸轻鄙地道:“你应该不知道吧?褚宁玺是圈里出了名的浪子,现在是海王上岸想找个接盘的,也不知道谁倒霉接手他这么个n手货。”
他别扭地干咳了声,佯装不经意地自我推销:“为了防止绿云罩顶,也为了身体健康,我觉得找对象还是得找那种洁身自好,从不乱搞男女关系的。”比如他这样的。
江荔没听出来他在恶意雄竞,作为互联网老年人,江荔甚至没听懂他在说什么:“接盘是什么意思?海王是指那部美国电影吗?”
谢烺:“...”抛媚眼给瞎子看了。
她打开窗户通风,又问:“现在好点没?”
谢烺想到她前几天帮自己按摩穴位的事儿,眸光闪了闪,抬手扶额,一副命不久矣的德行,嗓音消沉地道:“好像没用,我现在甚至有点呼吸困难,防止中暑可以按什么穴位?”
江荔也没多想:“那你闭眼,把嘴张开。”
谢烺一顿,五指下意识地收紧。
她是想要人工呼吸?
谢烺心跳不自觉加快,又不免纠结,早知道早上带漱口水过来了,不过他有专门的牙医,牙齿非常健康,口气也挺清新的,唯一不足的是没什么接吻经验...但应该不至于出丑吧?
而且这进展会不会有点太快了?
他面上微烫,倒是难得乖顺地合上双眼,慢慢地抬起脸。
江荔从抽屉里取出一罐霍香正气水,吨吨吨给他灌了进去。
谢烺正期待双唇相触呢,猝不及防被灌了一嘴中药,脸色肉眼可见地变成了青色。
一股又甜又酸又苦又辣的味道通过味蕾直冲天灵盖,他不受控制地‘艹’了声,一边咳一边干呕:“你搞什么!咳咳咳咳咳...哕。”
江荔奇道:“中暑喝藿香正气水不是常识吗?”
谢烺想到刚才满脑子粉红泡泡的幻想,简直恼羞成怒:“那你让我闭眼干什么?!”
江荔道:“怕你不肯喝,为了方便我给你灌药。”
谢烺羞恼至极,还要强行挽尊,口袋里电话铃响了,终于打断了他的小学鸡行为。
他看了眼来显,发现是谢昌如打来的,不由微沉了脸,出门走到僻静拐角才接:“有什么事?”
“怎么跟你爸说话呢?”谢昌如先摆家长夹子斥责了句,又难得和缓了口气:“你弟弟最近在创业,手头资金短缺,我想替他为你借点钱。”
之前他私下联合董事缩减对水木研究所的投资,也是方便他腾出一部分资金给尹春池投资,但是被谢烺在中间拦住了,缩资的事儿才没能成行,为了支持小儿子,谢昌如不得不把自己名下的固定资产变现,拿去投资。
不得不说,这世上没哪个脑子正常的人会为了私生子跟婚生子开口借钱的,谢昌如还真是脑残巨婴人设不倒。
谢烺都懒得生气,斜靠窗边,语调懒散:“妈都过世这么多年了,我怎么不知道她还给我生了个弟弟?”
谢昌如给他噎死,厉声道:“你明知道我说的是春池!”
他叹了口气:“你弟资金出了点问题,正好你打算退圈,收缩了不少产业,手头现金流应该不少,这样吧,你把钱给他,算你投资的,以后他连本带利还你。”
谢烺本来想直接挂电话的,想了想,还是得提点几句,语调微沉:“是他预备在京城新开的高级会所?我劝你谨慎点,尹春池手上可不太干净,你真以为普通会所能赚那么多钱?”
尹春池之前在澳门搞了家类似的会所,又在公海弄了条游轮,搞得的确是风生水起,不过他胆子也够大,居然把手伸到京城来了,真是不要命的蠢货。
在谢昌如眼里,小儿子乖顺贴心懂事,一向知道心疼他这个老父亲,比乖戾骄横处处跟人对着干的大儿子不知道强了多少倍,他认定谢烺信口雌黄,不悦道:“春池是老实孩子,怎么可能做违法乱纪的事儿?你弟弟有难,你不帮衬也就算了,居然还污蔑他?”
他皱眉,十分异想天开地道:“你不会是怕他抢了你的风头,怕老爷子改主意另选继承人吧?”
谢烺居然给逗笑了,噗地一下笑出声,直接挂了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