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向军惊讶了一瞬,想到昨晚的事情,他微微点了下头。
王文慧倒也没有换地方,现在三个人说话,别人也不会误会什么,她微微低头,组织了一下语言,“我想问下,你能不能和你家人分开?”
宋向军眉头皱得死紧,和家人分开是啥意思?
王文慧见他不明白意思,有点气恼他连话也听不懂,果然是蠢的,忙剁了剁脚,道,“就是分家!”
宋向军觉得这人管得还挺宽,眉毛蹙起,声音微冷,“我为什么要分家?”
王文慧刚才经过刘园园的提醒,才想到宋向军是有两个弟弟要养活的,她觉得自己不是一个高尚的人,绝不可能同意白养小叔子这样的蠢事。见他神色有些冷淡,她皱眉道,“难道你结婚之后,还要养活两个弟弟吗?”
宋向军毫不迟疑地点头,“那当然。长兄为父,我怎么抛下他们不管呢。”
王文慧有些气恼,这人是个榆木疙瘩!原本想走的,又想到他昨天晚上好歹救了她,又没走,试探着问,“即使是你未来对像反对,你也不分家?”这潜台词就是如果你不分家,那我们就拉倒。
“对!”
王文慧觉得自己要气疯了,这榆木圪地她怎么就说不通呢,既然如此她干嘛还要委屈自己嫁给一个蠢货呀。她咬紧牙关,气恼地瞪了他一眼,“我知道了!”
说完扭头跑回屋了。
陈伊容却在人走了之后,捂着肚子直乐,这出戏实在太搞笑了,一个以未来对像自居,一个傻得不知所措。她笑得前仰后合,动作十分夸张,眼角还渗出了泪花,把宋向军弄得更加摸不着头脑。
第67章 、
农村的夏夜, 周遭是那么宁静, 此时的林家村笼罩在一片黑幕当中, 月光洒在房顶,瓦片折射|出点点亮光, 却又给这静谧的村庄增添几分神秘色彩。
小河边的草丛中,偶而会传来几声欢娱的蛙鸣,间或几声虫儿的窃窃私语,仿佛是大自然在演奏小夜曲,令人顿感心旷神怡。
陈伊容蒙着黑布小心翼翼地走在河边。她没有打灯,尽量让自己融在夜色当中。
没一会儿,她就到了牛棚边,之前是一个半敞开的草棚, 现在居然被他们搭成了一个小房子,虽然摇摇欲坠,似乎很不结实的样子, 可到底也算是一处房子。
她探头通过门缝往里看, 里面黑漆漆的, 什么也看不到。
陈伊容轻轻扣了一下门。
很快,里面有了响动, “是谁啊?”
陈伊容把空间里的东西放到门口, 直接走了。
等萧安帮轻轻打开门之后,探头探脑见四周没有人, 还以为自己听岔了。
可,当他低头看到门口摆放的篮子时, 才明白刚才那不是幻觉。
他赶紧把竹篮提进屋,快速把门关上。
他拿到窗户边,就着斜照进来的月光一看,竹篮最上面摆放着几根蜡烛和两盒火柴。
萧安帮放下竹篮,蹲下来,摸黑擦了根火柴,点了蜡烛。
这天气热得人实在是受不了,尤其是牛棚旁边就是牛,最招蚊蝇喜爱,他们这间草棚自然也跟着遭殃。
屋里这么多蚊子嗡嗡地叫。根本睡不踏实。
他们不是不想找草药熏蚊子的,可当他们白天到河里摘了一捧水蜡烛,天黑就被人举报了。
他们身上为数不多的东西也被村民们搜刮一空,连那几根水蜡烛也被抢走了。
因此,他们只能硬生生让蚊子咬,拿它们毫无办法。
萧定国也听到动静,只是白天干活太累了,不想动弹,有蚊子咬他,他也懒得去拍。
只是,这会子看到有蜡烛,心神一阵,忙从草堆上爬起来,低声问,“哥,这是谁给的?”
萧安帮没说话,他一手捏着蜡烛,往竹篮里照,正看到里面放着的一张字条,他看着上面只有一句话:我来还你们萧放的命。
看到这句话,萧安帮心中一痛,四十多岁的糙汉子,忍不住红了眼眶。
萧长征听到大儿子压仰的抽泣声,心里也隐隐约约有了一丝猜测,也从草堆上坐起来了,轻声问道,“安帮,是谁送来的?”
屋里其他人也都竖起耳朵听。
萧安帮重重的鼻音下吐出三个字:“是放儿!”
黑暗中,萧长征重重叹了一口气。
萧定国有点虎,他有些着头脑,挠了挠头,低咒一句,唬道,“大哥,你说什么梦话呢!放儿不是早就已经死了吗?”
话音刚落,屋里的呼吸似乎全都消失,寂静的吓人,除了周围蚊子嗡嗡的声音,再无一丝人气。
萧定国这才后知后觉屋内发现有些不对劲,他想到之前在村子里看到了陈伊容,似乎明白了大哥的意思。但,现在显然不是说这个的时候。
他揉了揉自己已经饿得扁扁的肚子,有些嘴馋,“大哥,我怎么闻到鸡蛋味了呢?”
萧安帮擦了擦眼角的泪,把手里那张字条放在烛火上点燃,没一会儿就化为灰烬。
其他人听到有鸡蛋,也都不装睡了,慢慢凑过来一起看。
之前,王文慧送来的东西,他们也都是一起分享的。
萧安帮每拿一样,就在蜡烛下面照一会儿。
一块肥皂,六条毛巾,六支牙刷,两支牙膏,一盒蚊香,一刀手纸。这些全是生活用品。
吃的东西也有,六个煮熟的鸡蛋,包裹在毛巾里面,还有点温度。
还有最下面一个长方形的铝制饭盒,有点沉,萧安帮一只手还拿着蜡烛根本没法打开,就递到萧定国手里,“你打开看看,是啥东西?”
萧定国接过来,飞快打开盖子,低低地惊呼一声,“是白米饭。”
这话音刚落,他就听到自己肚子咕咕叫起来,而后就是大哥的,再就是其他人的,此起彼伏的响个不停。隐隐还有大家不停咽口水的声音。
萧长征听到儿子接二连三报东西的声音,重重叹了一口气,“那孩子有心了。”
萧安帮把视线从白米饭上移开,他小心翼翼地看着自家老爷子,“爸,这米饭咱们吃吗?”
这句不仅仅是吃不吃米饭的意思,吃了就代表原谅陈家父女了。这个决定只能由老爷子来定。
萧长征在两个儿子干瘪消瘦的脸上溜了一圈,一颗苍老的心揪得紧紧的,他重重地叹了口气,才半年而已,他们瞬间就老了十岁,他不敢想像,如果再这样下去,他们还能不能活到平|反那一天。
是,放儿是他的孙子,如果是以前,他当然可以拍着胸膛骄傲地说,任凭他们洋相出劲,他都不会原谅他们。可,现在,人不能不低头。他不能为了那一点骨气,就让两个儿子受罪。他怎么舍得他们受苦。过了片刻,他从喉咙里吐出一句话,“吃,怎么不吃,也是那孩子有心了。”
萧定国立刻应了。萧安|邦心情很沉重。
萧长征又补充一句,“每人都有份!”
萧定国点头答应,开始分东西。
相比萧家人的不自在,其他人全都喜滋滋的,白米饭呀,他们有多久没吃过白米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