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认,“郗望”也不用再找,就当妹妹死了。
就因为这三个字,才走到这一步。
这是发自心底最深刻的呼唤,是即便坠落深渊,也要爬上来的最后一丝决心,是她们有别于荞姐、安闲的另一种生命力,如果这都没有了,那和行尸走肉有什么区别,不过是一副躯壳。
辛念这时说道:“那就继续下去,咱们得找人帮忙。”
辛念的语气十分坚定,重音落在“得”字上,强调着下一步必须进行的步骤。
她不提“靳寻”二字,是为了避免加深郗晨的压力,又或者也有一部分,是自己也感到莫名的恐惧而因此避讳。
那个可以帮忙的人是谁都好,只要可以帮她们,总之先顾及眼前的取舍再说以后,要是连眼前都过不去哪来的机会计算长远。
数分钟后,三个女生终于冷静下来,决定分成两拨行动。
辛念送郗晨去靳寻的别墅,戚晚留下来善后,比如清理掉监控视频,尤其是今天拍到的内容,不能让靳寻的人有机会拆穿她们的谎言,比如留下来照顾周长生,如果他能清醒最好,兴许还能帮她们去靳寻面前说话,再比如,那些和“靳”有关的证据,要原封不动的放回去,不要让靳寻认为她们看到关键,等等。
就在辛念送郗晨去找靳寻的路上,她们还在不停地自我安慰。
辛念说,她们只有十六岁,在靳寻这种见多识广的人眼里很稚嫩、无知,而且没学过做账,看不懂账本,所以郗晨说不知道是很可信的。
十六岁,未成年,大多数这个年龄的人阅历还很浅薄,是多么容易被看轻啊。
而且因为无知,总有一种莫名其妙的无畏、张狂,好像自己就是世界中心,未来可以掌握一切。
这看在成年人眼中是非常可笑的,然而大多数成年人都经历过这种“井底之蛙”的阶段,笑得不只是他人,也是自己的过去。
就在这个当下,郗晨和辛念都是忐忑的,她们还是几年后回忆起来这段,才明白那时候的自己多么幼稚,明白在那些成年人,或是只大了几岁却眼界宽广的靳寻眼里,她们是什么模样。
辛念还说:“当初让你装傻,一路上都在商量怎么说怎么做,现在想想真的可笑,咱们那时候根本不用装,是真傻。”
当然这是后话。
直到两人赶到靳寻别墅附近,准备直接到门口去按门铃的时候,靳寻的车从远处驶来了。
郗晨一个人冲了出去,就像是病入膏肓的人扑向救命药。
靳寻从车上下来了。
郗晨狼狈地跪在地上,哭着哀求,亲手将自己的一切按在地上摩擦。
但车上不止有靳寻,还有另外一个女人。
她姓姚,郗晨曾经在包厢里听他们谈论过的姚家女人。
就在那一刻,郗晨见到了一束光,令她自惭形秽的光。
姚岚和靳寻站在一起不止般配,而且刺眼。
但这不是因为女人对女人的嫉妒。
她就是郗晨想象中的,比靳寻更为骄傲,更有优越感,也更加沉着、笃定的存在,虽然只是相隔一道车窗,却划分出断层式的阶级。
而那所谓的想象根本不值一提。
因为要应酬姚岚,靳寻十分介意郗晨的打搅。
但姚岚只轻轻说了句:“让她进屋吧,换身衣服,喝点姜汤。”
靳寻就改变了主意。
显然对他来说,满足姚岚一个小要求,以及她对郗晨生出的恻隐之心,远比郗晨带来的麻烦更为重要。
郗晨忽然明白到,或者说是心里的欲望终于冲破整晚的恐惧压制,再度破土而出。
打破阶级,爬上去,不再做砧板上的肉,而要做拿刀的人,这样的声音清晰而坚定的回响着。
迷雾,终于散开了。
作者有话说:
红包继续~
第71章
三个人的绊
待郗晨喝下两碗姜汤, 连着打了数个喷嚏,身上换了干净衣服,头发也吹干了, 她才感觉到逐渐回暖。
只是身体里还是凉的, 止不住打寒战,心里更加冰冷。
她以为再见到靳寻会是天亮,毕竟她来的时候已经是深夜, 靳寻和姚岚应该去休息了, 然而没多久就有人来请她出去。
郗晨走出客房, 跟着别墅里的阿姨一路来到布置舒适的小厅。
靳寻和姚岚正在聊天,见到郗晨裹着毯子进来, 一同看向她。
姚岚笑着发问:“你叫什么名字?”
“郗晨。”
“这名字真好听。”
郗晨不知道该不该说谢, 但她的确欠了姚岚一句道谢,刚才若不是姚岚,她恐怕进不来。
但对于姚岚这样的人, 一句“谢谢”没有任何意义。
“你是本地人?”姚岚又问。
郗晨点头。
姚岚笑着起身, 又道:“长得也好。”
随即她扫过靳寻:“我先去休息了。”
直到姚岚离开, 靳寻才看向郗晨:“坐下说吧。”
郗晨坐到靳寻对面, 靳寻换了个更为舒服的坐姿,问:“这么晚了,冒着雨来找我,到底是多大的事?”
他的语气很轻, 仿佛已经评估过对她来说天大的事也不过如此,是她大惊小怪。
郗晨看住靳寻, 不闪不躲, 也没有露出分毫心虚。
她知道自己有表演天分, 善于观察人, 只要她想就可以蒙骗过去,虽然之前她生出许多恐惧和种种不自信,她没信心可以骗过靳寻,但这一刻她却无比清晰地认识到自己要做什么,该做什么。
目标是那样分明,就算做不到,够不着又如何?在她要对付张大丰之前,面前也是重重阻碍,可她还不是迈出第一步?
因为怕做不到而不去做,就会和荞姐一样的命运。
她一定要搏一把,哪怕结果是一样的凄惨。
郗晨心中坚定,开口时语气却是颤抖且透着可怜的:“我被张大丰……强|奸了。”
靳寻只挑了下眉,有点意外但不多,更多的是不在乎,以及“所以呢,这关我什么事”的表情。
郗晨完全不奢望他能表现同情,她很快继续道:“原本我和您有一个约定,您帮我将照片拿回来,我去陪您那个朋友。这个约定……我想能否改一下?”
靳寻好笑地摇了下头:“你来找我,就是为了说这个?”
这听上去是很荒谬,还有点小题大做。
郗晨却说:“张大丰留了照片副本,不只是我,还有很多人的。东西我已经拿到了,和您的约定我不会毁约,只是希望和另外一件事做交换。”
“哦,说说看。”靳寻又看来一眼,似乎比刚才多了点兴趣,但他好像并不相信郗晨可以拿到照片。
“张大丰……快死了。”郗晨低声吐出这六个字,在靳寻终于露出惊讶的表情时,又补充道:“我希望这件事能和我,以及我的朋友摘清关系。从这以后,我愿意做牛做马。”
话落,屋里彻底陷入沉默。
靳寻身体转向她,打量她几秒问:“你再说一遍,说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