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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阳鸟(195)

姚仲春没理他,细细咬着果脯,转头看向窗户。

不一会儿,姚仲春问:“林新的事儿怎么样了?”

姚珹一件一件交代道:“听说他那里都准备得差不多了,到了冬天,那位刘副市长就会被查。刘峰鸣死了。靳寻选择将杀他的人交给刘副市长处理,没有惊动外界。”

姚仲春又看了回来:“还有呢?”

“还有……”姚珹说:“涓涓回剧组拍戏,一切如常。”

姚仲春似是笑了下:“就算妹妹是假的,也是付出过情感的。人就这么没了,竟然一切如常。”

姚珹接道:“不这样又能怎么样,无论表现出来多么痛苦,他人也不能代劳。”

姚仲春正色了些,打量着他说:“你记住了,她是你妹妹。”

“我知道,哥哥关心妹妹不是应该的么。”姚珹回应。

姚仲春:“你知道我的意思。就算因为这件事她和靳寻断了,这事儿也和你无关。靳家为什么安排靳疏回来,这不明摆着么?”

姚珹落下眉眼,并不接这茬儿,反而突然说了句:“听说昨天您又见了张律师。”

姚仲春:“我这里还有点事要让他办。”

姚珹笑了下:“为什么对自己的身体这么悲观,您好好养着,也许这个冬天并不难熬。”

姚仲春:“我的病怎么样你们都知道,现在就是用药吊着。我也想等到春天,想再看看三四月的景致。”

说到这里,姚仲春又一次看向窗户。

姚珹不再言语。

……

从姚仲春的房间出来,没走几步就在二楼小厅见到正在喝茶刷手机的姚岚。

姚珹在门口驻足片刻,与姚岚对视。

姚岚挑着眉问:“不进来?”

姚珹这才抬脚,但他神色不佳,似乎也不太愿意见到姚岚。

姚珹坐下,交叠着双腿。

姚岚率先开口:“姑姑怎么样?”

这句话在姚家出现的频率极高,就像是“吃了吗”,“最近怎么样”一类的日常问候语,出现在他们见面的每一次,而且经常作为开场白。

姚珹不禁想着,除了关心之外,这里面是否还有些心理暗示。

因为提到姚仲春的身体是比较安全的,拿来缓和气氛也是顺手的,刚好也可以掩饰姚家人之间的各怀鬼胎。

“老样子。”姚珹说。

姚岚接道:“我本来想去看她,还是晚点吧。”

她是会察言观色的,看姚珹的表情就知道姚仲春这会儿心情不畅。

姚珹说:“你一向会投机取巧。”

姚岚笑了:“这是我的优点,我一向引以为荣。

话落,姚岚又拿出一个杯子,将果茶倒出来:“喝茶吗。”

姚珹端起来喝了口,就将杯底落在膝盖上。

姚岚扫过他,试探问:“林新的事听说了么?”

姚珹没有应。

姚岚好像自问自答一样继续道:“你说她接下来会怎么样,换做我是她,一定跟靳寻没完。”

姚珹依然不答,只是看她的眼神多了一些古怪。

半晌,姚岚又问:“干嘛这么看我?”

隔了几秒,姚珹反问:“十二年前她去找靳寻那天,你也在。”

姚岚:“你想说什么?”

姚珹:“除了她之外,那件事还有两个女生参与,其中一个叫辛念。她不知道从什么人那里得知尸骨下落,正在林新到处打听。”

姚岚:“哦,所以呢。”

姚珹将茶杯放在桌上,轻叹:“消息是你漏给她的。”

姚岚既不惊讶,也没有为自己辩驳,她只是笑:“凭什么这么说?”

好像她更感兴趣的点在于姚珹是怎么知道的。

姚珹:“辛念男朋友因为这件事死了,是靳寻的人做的。稀奇的是她男朋友工作的那家中餐厅,幕后老板人称崎哥。他姓程。如果我没记错,你跟程崎一直有来往。”

姚岚收了笑:“他的死是意外,谁也不想。程崎也要讨个说法。”

“所以真的是你。”姚珹问:“你真的知道尸骨的下落?”

姚岚:“不知道,所以才要查啊。”

说到这,姚岚又话锋一转:“对了,靳家那边透了风,还找人来试探过,你知道么?”

姚珹:“试探什么?”

姚岚:“还能试探什么,亲上加亲呗。”

姚珹沉默着。

其实他并不意外,这是靳家长久以来的打算,只不过每次打算都不成。

先是姚岚,靳家让靳寻出马,失败了。

再来是靳家靳寻的一个堂姐,关系不近,又失败了。

姚岚感叹着:“靳疏回来的时机还真是微妙啊。”

姚珹扫过去一眼:“你不是订婚了?”

姚岚笑出声:“干嘛明知故问啊,你我都知道靳家这次是在打谁的算盘。”

姚珹:“可她不是姚涓。”

姚岚:“只要姚家人说她是,她就是。DNA鉴定就是一张纸,姚家人血脉不清不楚的又不只是她一个人,靳家看中的是她代表的利益。这个秋天姑姑见过两次张律师,这说明什么,大哥大嫂那里已经开始不安了。”

短短几句话,道出一切纠葛。

现在的姚涓是假的,但她很快就会被赋予真姚涓独有的权力。

姚家的内部结构会因为这个“外人”而发生变化,一旦做实,谁还会在乎她的真假呢?

姚岚最终又道:“不说别的,就说她和靳疏那段情,她就是最适合的人选。如今又有利益作为诱饵,靳家一定势在必得。”

……

同一时间,林新。

深秋夜寒,辛念穿着入冬的薄款羽绒服,里面还裹着羊绒毛衣和打底衫,腿上多加了一条裤子,但膝盖还是丝丝发凉。

周淮走在前面,她在后面,前面的小路由手电筒照着亮,他们走向不知名的尽头,就因为那个刚打听到的小道消息,说当年在林新和周长生有些交情的老朋友就住在这个村子里。

其实经过一连串的调查之后,周淮早已发现自己对父亲周长生知之甚少,他当年更关注的是学校、学习,连周长生平时与什么朋友来往,跟谁喝过酒都不知道。

周淮对此有些惭愧,没想到这不只是一条寻找周长生尸骨的道路,也是了解父亲过去的轨迹。

周淮边想边走,直到登山靴踩到一处软泥,他抬起脚往下面照了眼。

辛念也在后面停下,问:“怎么了?”

周淮向后伸出一只手:“手给我,踩着我的脚印走。”

辛念将手交给他。

他们都戴着手套,有些打滑,但他握得很近,还刻意放慢速度,以免她会摔倒。

他踩过的泥土会相对结实些,不至于打滑。

周淮说:“你这双鞋不行,最好换双能抓地的。”

辛念:“等回去了上网看看。”

周淮:“这边就有卖的,你是不是穿37?”

辛念:“嗯。”

此后两人一路无话。

待穿过那片软泥地,周淮也没有撒手,辛念也有些心不在焉,两人各自想着一些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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