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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阳鸟(267)

然而在荞姐的生命中,即便是她这样务实现实的女人,也曾有过那么一次无所图,只图感情和情绪价值的关系。

这当然不是荞姐说的,荞姐没有这样清晰的认知和表达能力,这都是黎湘后来总结出来的。

是荞姐的那些碎片式的念叨,那些只言片语令黎湘明白,荞姐对黎湘的生父是所有关系中最纯粹的那个。它给荞姐的巨大满足感,已经强烈到即便那个男人离开多年,荞姐依然在回味。

但它真的有荞姐以为的那么好吗,也未必,记忆是有剪辑能力的,也会自欺欺人。

或许荞姐潜意识中认定了那就是最好的,所以后面的关系都与它做对比,只要不吻合就不好,稍稍吻合就算过得去,如果吻合的地方多了就值得付出。

“你说说看。”这是姚珹的回答,“我想知道。”

如果没有后面四个字,黎湘或许还要卖卖关子,明明前后四个字都是让她分享的意思,后面的听上去却额外悦耳。

到底什么才是情绪价值呢,追求情绪价值的女性为什么会被称作恋爱脑呢?

这一刻,黎湘忽然明白了姚仲春和姚岚在两性关系中的冒险精神。

黎湘吸了口气,依然盯着眼前的画,说:“值不值得付出、牺牲,明知道是陷阱还是选择上当,这些都是主观判断。像是主观认知、主观审美这种东西,是不需要去争论,也不需要旁观者清的。如果是客观的事,可以摆出客观事实,但主观的东西怎么说得清呢——我就是这样觉得,我就是喜欢,我就是想要,我就是坚持自己的认知,我就是认为他不够好,我就是愿意。这些东西是没有道理可言的。”

说到这,黎湘问:“你觉得这幅画怎么样?”

姚珹一顿,看向那幅画,随口评价了几句,都是一些艺术性的判断。

黎湘却说:“你说的东西我都没感觉到,我觉得很一般,我感觉不到任何吸引人的特质。”

随即她转头看向姚珹:“你会怎么反驳我?”

姚珹的嘴唇动了动,似乎要说什么,但最终只是化作微笑,随即道:“我想我明白你的意思了。站在你的角度,我很难驳倒你的认知,很难说服你推翻自己的看法,来认同我的见解。就算侥幸让我做到了,似乎也没有意义这样去做。”

“看,这就是认知差异。”黎湘说:“感情上也是一样,每个人都充当着他人感情的看客,都以为自己是诸葛亮,无法体会当事人的情绪价值,自然也就不会理解那种选择。”

“可你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如果是你,你会怎么选?”姚珹又将话题绕了回来。

这次是黎湘笑了:“如果是现在的我,我会选舒服的开心的有期待的感情。希望他发自内心的尊重我,没有性别压榨,没有歧视和强权。”

姚珹的笑容又浅了些,虽然黎湘没有特指某段关系,她的描述却不由自主地透露出在前面关系里受到的打压。

她见多了荞姐对男人的虚伪,男人对荞姐的欺负,明明不喜欢不认同,却不可避免地走上同样的路。

而一旦生存问题解决之后,对找回尊严的渴望就显得尤其强烈。

姚珹如此说道:“你会有的。”

两人边说边走出艺术馆,上了车,按照预约时间先去了距离不远的法式餐厅。

服务员送上酒单,黎湘选了一款,却给姚珹选了果茶。

黎湘说:“出来之前我问过王姨,你现在喝的汤药和酒精冲突,什么酒都不行。”

姚珹轻叹:“难怪今天出门,王姨没有追着我念叨。”

两人下午没有安排,午餐一直吃到两点。

国内张律师发来消息说,协议已经拟好,按照姚仲春女士的遗嘱,就只差临门一脚,请黎湘务必抓紧,以防股东票数生变。

这所谓的临门一脚,恰恰是最难的一关。

直至现在,黎湘只见过靳清誉一次,还是在门口巧遇。

想到靳清誉,便一下子没了胃口。

然而黎湘刚放下手机,手机里就发来一连串的消息,手机一直在震,点开一看,有杨隽,也有圈里的其他人。

杨隽发来一个微博地址,黎湘顺手点开,见到自己又上了热搜,但这次不是因为什么靳家,而是微博上直接曝光了她的新恋情。

姚珹问:“怎么了,谁这么急?”

黎湘将手机递给他:“你自己看吧。”

姚珹扫了眼,不禁挑眉。

热搜上有一连串的抓拍,时间很新,就在刚才那间艺术馆,黎湘挽着他的手臂,两人边走边说笑,看上去很亲密很融洽。

描述里还说,黎湘为了躲避国内舆论和神秘男友共赴法国,靳寻已经是过去式了,请大家不要臆测了,现男友条件优秀,粉丝已经同意了。

黎湘又点开自己的微博,留言区已经炸了。

黎湘回复杨隽说:“不用控评,借此机会和靳寻摘清关系也好。《远山》那里抓紧宣传,这波热度不蹭白不蹭。”

回完消息,黎湘又问姚珹:“你会介意吗,要不要花点钱去压热搜?”

姚珹:“没这个必要。”

黎湘正要说点什么,靳瑄的微信也追了进来,先提到热搜,随即又问她和姚珹是怎么回事,到底是抓拍角度显得暧昧,还是他们真的发生了故事?

八卦的同时,靳瑄还不忘发来邮件,说:“最近私家侦探有点掉链子,东西越来越少,还说是你深居简出,抓不到行踪。你凑合看吧。”

黎湘因此想到周淮的态度,回道:“你换一家私家侦探吧,也许会有不一样的收获。之前这家猫腻太多了。”

靳瑄:“?”

靳瑄:“你是不是知道什么?好,我可以换,这就换。”

没多会儿,靳瑄又发来一段话:“对了,靳寻和靳疏都出国了,还是前后脚走的。我先给你提个醒,我总觉得他们是冲着你去的。前一天晚上,他们还吵了一架,我不在现场,也是听说的。”

直到黎湘和姚珹坐上回程的车,她看着街景,没有没尾的问了句:“有没有什么办法,能快速让靳清誉名誉扫地,或是对他造成实质性的伤害,以达到遗嘱的要求?”

“有,但不适合你。”姚珹回道。

黎湘:“你先说来听听。”

姚珹:“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让他也尝尝重病缠身的滋味。”

黎湘:“那就需要收买他身边的人。”

姚珹摇头:“他不信任任何人,而且不会在一个地方长时间停留,身边的阿姨和司机定期更换。”

黎湘:“除此之外还有其他方式么?”

姚珹:“他在乎的是金钱名利权势,也在意传承。如果第三代掌权者落在靳疏手上,对他也是一种打击。但这件事取决于靳家老爷子的态度,站在姚家的立场很难干预。”

黎湘停顿片刻,问:“那么,如果我对靳寻下手呢?”

姚珹有一丝诧异,但很快就消散了:“也有难度,我个人不建议你这样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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