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朕有耳疾(35)

木兰服了服身,退到门外。

“圣上,”熙宁正准备起身行礼,被邵卿洺拦住。

“趴着别动,你背后有伤,还得将养几日。”尽管叶天祺保证用了他的药不会留一点疤,可邵卿洺还是有些担心。熙宁是娇滴滴的女儿家,又不是自己这种粗糙的汉子。虽然自己是不介意她有伤疤……

咳,现在是想这种事的时候吗?邵卿洺鄙视了自己一把。

熙宁想想也是,也就听话地趴着了。

“宁儿,那日是谁带你去慈宁宫的?又是谁对你动的手?”暂时不能对容德怎么样,拿她下面的人开个刀还是没问题的。容德宫里的人,捧高踩低,助纣为虐,死不足惜。

“是几个太监把我直接架进了慈宁宫,我叫不出名字,”熙宁单手支着脑袋,回忆道,“动手的容德皇太后的大宫女映雪,”熙宁想起映雪狰狞的表情,还是有些不寒而栗。

“映雪……”邵卿洺记住了这个名字。

“幸好圣上和荣亲王赶来救我,不然我还真是有去无回了,”熙宁故作轻松道,但其实想一想还是有些后怕,“圣上是怎么知道的?”

“幸亏李安及时发现了乾清宫外的簪子,是宁儿丢下的吧?”

熙宁颔首,当时情况紧急,她别无他法,情急之下拔下簪子掷在地上,也是博一下运气。

“李安有功,看赏!”

“谢圣上隆恩。”李安美滋滋的。

原本只有熙宁出宫时,暗卫才会暗中保护她,如今,宫里也是危机四伏,邵卿洺决定让顾晓春贴身保护熙宁。

邵卿洺一直皱着眉头,熙宁忙宽慰他,“圣上,您来的及时,我只是受了些皮肉伤,无碍。”

邵卿洺见熙宁眉眼弯弯,善良的就像是一抹白月光,心下叹气。她从来都不在乎自己,将自己的苦难置之度外。那她心里到底在乎什么呢?还是说,她只在乎那个人?

“宁儿,你受伤对朕来说就是大事,你能不能对自己上点心,照顾好自己。”你这样,朕会担心的。再这样来一次,朕的命直接给你。

熙宁深深叹了口气,动作大了点,背部拉扯的有些疼,却让她感觉到了自己的真实,是如此的鲜活。或许这些年宫中的生活,是过得有些麻木了,如果不苦中作乐,要如何撑下去。“圣上,世上除了生死,无大事。”

邵卿洺藏在衣袖下的手,一下子紧紧捏住。

她怎能如此不在乎自己。

熙宁见邵卿洺面色阴沉,神情严肃,打趣道,“我这不是等着你们英雄救美吗?”

她倒是还有心情调笑。

她心中的英雄是邵淮安还是自己?

自己到慈宁宫时,邵淮安已在那里,熙宁当时躺在软塌上,显然是邵淮安抢先一步救下她。

邵淮安是如何知道熙宁有难的?

还是说他们之间有某种默契,是自己所不知道的。

邵卿洺越想越头疼,甚至有些无力感。

不知为何,熙宁今日很有倾诉的欲望,许是压抑太久的情绪,想要一个释放的通道。

“圣上,我从小就背负着罪臣之女的名号,在永巷生活,很小的时候,就知道自己这条性命的卑微,做最下等的活计,任何人都可以打骂我。我以为这样的日子会延续一辈子,直到有一天,我遇到了你们。”

“我们?”邵卿洺抓住了关键词。

“嗯,你像个小霸王似的帮我教训那些奴才,逼着他们向我赔罪。荣亲王教我认字,送给我许多书籍。你们真心把我当成朋友,我的人生出现了一道光。”

熙宁没发现邵卿洺的脸色变了又变,她继续说道,“你还记得吗,你送了我一只蛐蛐,我当时还以为你在捉弄我,一脚把那蛐蛐踩扁了。”

说到这件事,邵卿洺的脸色才缓和了几分,这是他小时候最美好的回忆之一,旁的宫女都被这小虫子吓得哇哇乱叫,只有熙宁神色淡然。许是从那时起,他就觉得熙宁与众不同,对她产生了不一样的情感吧。

熙宁又说道,“我住的柴房,窗坏了,大冬天的漏风,我又没有厚被子,只能烤火取暖,你就给我找来许多柴火,荣亲王帮我补好窗户,我们就在屋里烤地瓜吃,圣上还记得吗?”

怎会不记得,只是为什么他和熙宁美好的过往,都有邵淮安的存在。

“圣上最调皮,还老抢我们的地瓜吃,”熙宁眨眨眼,“圣上还允诺将来飞黄腾达了就给我买一屋子的地瓜,可是您都做了皇帝了,我也没看到地瓜在哪里。”熙宁调笑道。倒是荣亲王有一次提了一袋子地瓜进宫,说是哪里的特产,让熙宁烤给邵卿洺吃,只是地瓜虽香甜,总归不是小时候的味道了。

“宁儿,你为什么不怕小虫子呢?”邵卿洺忍不住问道。

“我待的地方,蟑螂老鼠都随处可见,虫子算什么。”熙宁似乎想到好玩的事,噗嗤一声笑出声,“我还在想,这小男孩好幼稚,还想用虫子吓唬我。还是荣亲王比较稳重踏实。”

熙宁每一句话都离不开荣亲王,邵卿洺实在有些恼怒,可火气又不能发作到熙宁身上,只能强行忍着。

邵淮安参与了那么多熙宁同自己童年时候的事,与上辈子的经历完全不同了。在他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难道他预知了将来事,刻意讨好自己和熙宁?

不对,不对,邵卿洺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邵卿洺在琢磨荣亲王时,熙宁也在想荣亲王。

那次烤地瓜的友情之后,又发生了一件事。皇子和亲王同时不见了,虽然是不受宠的皇子和光有爵位的亲王,那也是皇家的血脉。后来在脏兮兮的柴房里找到了两位主子,身上的锦缎都灰扑扑的,哪里还有半点皇亲贵族的样子。

当时的容德皇后知晓了这件事,认为是小小宫女带坏了主子,让人绑了熙宁就要上板子,是荣亲王及时出现,扑在熙宁的身上,替她挨了几板子,不然的话,她可能早就没命了。

邵卿洺见熙宁眼中有光,问她又在想什么。

熙宁说起差点被容德皇后打死的事,心有余悸。

邵卿洺的记忆里,当初是他替熙宁挨了板子,这件事后,两人建立了深厚的革命情谊,互相取暖,无话不谈。

邵卿洺以为熙宁眼里的光是因为他,完全没想到,他同熙宁的缘分,在这里开始走岔了。

熙宁说累了,舔了舔唇,邵卿洺适时递上一杯清水,看着熙宁喝水,邵卿洺响起昨夜给熙宁喂水的情形,突然感觉到一阵燥热。熙宁的唇,饱满而红艳,昨夜担心她的伤势,都没好好品尝,一定如丁香般甘甜。

邵卿洺盯着熙宁的唇,越看越燥,忙转移视线,交代道,“朕架空了容德皇太后的实权,可她在宫里有盘根错杂的人脉和眼线,不是短时间能铲除干净的,在这段时间里,你就安心待在这里,木兰会照顾好你。”

熙宁问,“这是哪里?”看上去像是暗室,但又能透进一丝光线,应该不是在地底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