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一试。”
“好,我答应你。”
皇帝不在宫里的日子,张依依也没闲着,她旁敲侧击地打听荣亲王何时进宫,在得知荣亲王随皇帝一同前往凤栖山后,着实有些失望。
好在皇帝一行不日就要回宫,到时她就能一解相思之苦了。
她不是没有脑子的人,她知道在宫里,眼线和人脉是极其重要的,正好趁这段时间,用小恩小惠拉拢人心。
她每日同各宫宫女厮混在一起聊八卦,时不时给她们带一些好吃的或者好玩的东西。张依依家世颇丰,随随便便一样,就是宫女们没见识过的,有些可能在主子那里见过,可哪有机会自己把玩。张依依这一招,还是很管用的。
冬雪将张依依这些天的举动报给容德,容德虽觉得她小家子气,但一想又有些欣慰,毕竟她不是只等着自己安排,还是有些主见的,也就随她去了,甚至还无声支持了她一下,经常赏赐她一些东西,让她做打点之用。
张依依自然也领会了容德的意图,她暗暗发誓,绝不能让姑母失望。
这一天闲聊时,听一个名叫婉柔的宫女说起,在皇宫最北面,有个叫伶宫的地方,是专门关押犯了错的宫人的。此处同冷宫还不太一样,冷宫只是无人理会,凄凄凉凉,伶宫内却时常有人在夜半哭泣,形同鬼魅。
“伶宫应该是皇宫最阴森最恐怖的地方了,由强悍的老嬷嬷管教,进了伶宫,无人再记得那些人,打骂是常有的事,稍不合老嬷嬷的心意,就会受到惩罚,手段比之慎刑司差不了多少。听说隔三差五就有人被拖出去埋了,死状十分凄惨,”婉柔原本只是想卖弄自己的资历,可听得人却上了心。
其他宫女听着只觉得后背一阵发凉。
“当今圣上登基后,废除了伶宫,想放那些宫人出宫,却发现连一个活人都不剩了,”婉柔唏嘘道,“反正没事别往那里走,白天还好些,顶多飘散些怨气,到了夜晚,可能会看到不干净的东西,毕竟那里聚集的冤魂太多了。”婉柔突然张开嘴,伸出舌头,翻着白眼问,“你们看我是谁?”
宫女们尖叫着四处逃窜。
婉柔叉着腰笑得前仰后伏,“喂,你们胆子也太小了吧。”
张依依也被吓了一跳,按照她的脾气,早就要发火了,但为了得到更准确的信息,还是耐着性子问道,“伶宫真这么吓人?”
“是啊,”婉柔有些不安,“奴婢今日的话太多了,吓着张姑娘了。”
“无妨,”张依依若有所思,不知为何,她总觉得这伶宫是个对她有用的地方,回去后得问一问姑母。在这宫里头,应该没有比她更熟悉六宫的人了。
容德皇太后正在享用燕窝,姿态优雅,见张依依步子匆忙,眉头微皱,张口就是训斥,“这是在宫里,走路用膳都有规矩,你这样子成何体统?”
张依依被容德骂惯了,倒也不太在意,给容德请了安,张口就问,“姑母,伶宫是个什么地方?为何大家都谈伶宫而色变?”
只听“哐当”一声,容德太后手中装燕窝的上好瓷器掉在地上,摔了个粉碎。
她面上表情风云变幻,看向张依依的眼神没有温度,冷声道,“是谁同你说的伶宫?”
张依依被容德的眼神震慑住了,身体不住颤抖,“姑母……我……”
“说!”
张依依忙跪下,她万万没想到这个问题竟像是踩到了姑母的尾巴,她语气凶悍,目光淬毒,“是……是听其他……其他宫女说的。”她吓得说话都不利索了。
容德站起身,高高在上,阴影笼罩住张依依的身躯,骇人得很。
“她们还说了什么?”
张依依花容失色,不敢有所隐瞒,用最快的语速说道,“说是关押犯了错的宫人的,那些人死得很惨。”
容德倒是松了一口气,回身坐下。
张依依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惹得姑母如此生气。她最担心的就是姑母一气之下将她送出宫,那就全完了。
容德的手在椅背上有一下没一下地敲击,过了许久才道,“宫中有许多禁忌,许多事不该你知道,知道得越多,对你反而没好处,明白了吗?”
“是,依依错了,依依再也不敢了,”张依依泪眼婆娑道。
“下去吧,没事就不要来打扰本宫了,”容德招来冬雪收拾残局,挥手让张依依赶紧走,别在自己面前讨嫌。
张依依呼了一口气,麻溜离开,幸好姑母没有详细询问是哪一位宫女,不然她恐怕保不住婉柔。婉柔比较长舌,留着她,或许以后还有用得着的地方。
这一路上,熙宁同邵卿洺持续冷战,两人一直没说过话,这样的低气压一直延续到回到京城。
回宫后,邵卿洺对熙宁的看守不再如之前那般严密,只要她不出宫,她在宫里的走动不受任何限制。
只是若荣亲王进宫,邵卿洺一定会阻挠二人碰面。
荣亲王自那日熙宁被带走后,就再没见过她,每次进宫,也听不到熙宁的任何消息,不免心焦。好在他很快想到对策,邵卿洺不让他见熙宁,却无法阻止他去嘉陵皇太后处请安。去得多了,总能碰上吧。
自从嘉陵同意张依依进宫后,容德的病便不治而愈,嘉陵自然知晓是上了容德的当,可事已至此,也毫无办法,只告诫自己今后多留个心眼,别被容德一忽悠就心软。
她同邵卿洺说了这件事,邵卿洺知晓容德狡黠,嘉陵如何是她的对手,表示张依依翻不起什么风浪,让嘉陵无须理会。
邵卿洺将熙宁困于宫中,生怕她心里不痛快,一时想不开,单独召见了尔岚,让她多陪陪熙宁。
尔岚自然是愿意的,可放在熙宁身上的时间一多,安亲王就不满了,直接质问邵卿洺,“圣上,你自己得罪的人,就该自己想办法哄好,你让尔岚掺和进来做什么?”
邵卿洺头疼,“但凡朕有办法,也不会假借他人之手。”
“您这趟凤栖山之行,没点进展也就罢了,怎么还倒退了呢。”
当安亲王得知熙宁知晓了邵卿洺佯装耳疾之事,面露同情之色,“看在您这么惨的份上,我就把尔岚借你几天,但你也不能全靠尔岚,她一直觉得荣亲王和熙宁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可不会帮你说好话。”
“朕问你,你惹恼尔岚时,是如何解决这个问题的?”
“啧啧,圣上,这点臣和你没法比啊,臣再怎么大胆,也不敢欺骗尔岚,”安亲王调侃道,也不管邵卿洺的脸色有多难看了,“圣上,您自求多福吧。”
邵卿洺觉得自己的头更疼了。
这一日,熙宁在尔岚的陪同下,去夕晖院给嘉陵皇太后请安,刚到门口就遇上邵淮安。邵淮安为了见熙宁,日日来夕晖院,今日终于如愿以偿。
尔岚眨眨眼,把熙宁往邵淮安身边一推,笑嘻嘻地先进去了。
“宁儿,邵卿洺有没有把你怎么样?”邵淮安此时无法再掩饰心中的情绪,脱口而出,对邵卿洺已无往日的谦卑有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