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云亭顶多只是晚上发散一下思维,很快就排除杂念,快速入睡。
不得不说,比起其他考场来,会试睡起来要舒服些,因为它四面都围起来,不会刮来许多寒风,当然这也只是和其他考场比,毕竟木板上就一床棉被,底下没有任何铺垫的东西。
池云亭堪称全副武装,耳朵、脖子、手指,甚至鼻子都被保护的很好,再把被子一裹,直接就面向墙闭上眼睛。
雪一连下了三天,直到会试第一场结束,众考生即将出考场之际才稍微停下。
等到交卷,天仿佛若有所感,雪开始停下,等到考生们交完考卷,由衙役们开锁,打开门以后,感受到外面的寒冷,不少考生都缩了缩脖子,道:“好冷!”
在号房里待着他们觉得冷,可是跟外面对比起来,简直一个天上一个地下,等到池云亭从号房里出来,外面的雪已经被践踏出泥泞,雪的厚度大概有一指。
“云亭。”在出考场的途中,池云亭碰到同样考完的白承耀,两人一起并排朝外面走去。
很快两人出了贡院,白承耀跟池云亭说起他那边号房发生的事情,“我号房附近有人秉烛答题,不小心失了火,差点没活下来。”
说起这个,白承耀十分心有余悸,号房的门被锁着,根本不给考生任何逃生的机会。
再加上号房都是连在一起的,火势要是过大,也会连累其他人,总之这几天白承耀的精神一直紧绷着。
池云亭看白承耀情况有些不对,道:“你回去后赶快休息,等睡一觉就好了。”
白承耀看着池云亭,欲言又止道:“云亭,你觉得我们最终能得到该有的公道吗?”
“如果不能,那我们还费心考科举干什么?”
白承耀平时并不是一个脆弱的人,可是考场失火一事,就像一个引子,直把他心底的隐虑全都勾出来,他就想,万一他们最后要是得不到该有的公道,那他们还那么费心答题干什么?答的不好,也省的为他们做嫁衣了。
“考场的环境很难受,我不想辜负自己受的那番罪。”要是想考的不好,他们何必进场。
“……你说得对,咱们考都考了,真要自暴自弃,反让那群人如了愿。”白承耀抹了一把脸,咬牙道。
等回去,池云亭正要洗漱安置,就听虎子道:“云亭,泽青说有事找你。”
池泽青?
“稍等,我先去洗个澡。”池云亭道。
第103章
考场三天, 池云亭身上多少有点味,所以纵使冬天沐浴不便,池云亭和白承耀两个也洗了澡,还稍微用毛巾沾水擦了擦头发。
等洗完, 池云亭换了一身新衣服去见池泽青。
“池解元。”看到池云亭, 池泽青有些拘谨道,不如在虎子面前放的开。
池云亭冲池泽青点头, 笑道:“泽青, 你过来找我什么事?”
“是我娘亲偶然知道池解元你来京城参加会试,就拜托我给你捎点东西。”虽然池泽青并不知道自己母亲这么做的用意。
池云亭不由一怔, 感激道:“多谢王妃的关心, 等会试过后,我一定找机会登门拜访。”
“好,回去我会转告给母亲的。”池泽青笑道,随后把东西转交给池云亭。
只见那是一件厚实的月白锦衣, 里面填充了棉花,布料崭新,摸上去极其舒适,池云亭接过后,看着那件衣服心里不知是什么滋味。
他还是第一次收到来自家长的礼物, 那种感觉,和慈幼局的大家好像有很大不同。
毕竟他并没有在王妃身边长大, 心里也不指望对方对他有多少母爱, 可是现在,王妃用实际行动证明她把他放在心里, 这让池云亭心里极其窝心, 眼眶微涩。
池云亭快速眨了眨眼, 并不敢把心里的情绪明确的表现出来,跟池泽青说了一会话后,就找借口带着东西离开。
倒是池泽青看着他离去的背影有些微怔,其实他没跟池云亭说,那件衣服是他娘亲亲手做的。
可是为什么?王府并不缺技艺精湛的绣娘,而且池云亭和他娘亲也没什么渊源,他娘亲为什么要对池云亭那么好?
另一边,谢蝉衣跟在池云亭身后,跟池云亭道:“你赶紧睡吧,衣服我帮你整理。”
“好。”明天就是会试第二场,池云亭也不推辞,就要入眠。
至于饭菜,几天都是清淡饮食,突然吃油多的菜,会让肠胃不适,所以池云亭和白承耀两个科举考生晚饭只用了粥。
就在谢蝉衣要带着那件衣服离开,手上突然摸到什么,惊讶道:“这件衣服里还有一个荷包,荷包里面好像有东西。”
一听这话,池云亭马上清醒,接过荷包后打开,从里面倒出一个石榴籽大小一样的玉石。
“玉石上面好像有字。”谢蝉衣道。
池云亭也看到了,眸色不禁微深,因为那颗石榴籽玉石上面的是一个“成”字。
是哪方面的成?结合玉佩,池云亭想,王妃给他暗指的,可能就是他想的那件事。
那块玉佩到帝王手中了?什么时候?
从京城到金陵,一个来回不过数月时间,也就是说,他在这场会试结束前,很有可能会被帝王注意到。
或者说,他已经被帝王注意到了也说不定。
意识到这点,池云亭心头不由一凛。
“这枚玉石有什么含义?”谢蝉衣知道池云亭和王妃已经相认,却不知道池云亭和王妃之间有什么约定。
池云亭闻言不由揉了揉的谢蝉衣的头发,道:“等事成之后我在告诉你。”
“那好,你赶紧休息吧,应该没什么事了。”谢蝉衣出去道,帮池云亭带上门。
一晚上过去,还没睡够,池云亭就和白承耀两个起来,同样起了个大早的陆泉看到他们准备再次去贡院,眼底不易察觉的羡慕着,可惜他是贱籍,就算学问足够,也不可能进去考场。
并且因为魏玮的缘故,陆泉也不能去贡院外面为他们送考。
“还有两场,你们两个一定要努力。”临走前,陆泉叮嘱池云亭和白承耀两个道。
池云亭和白承耀点头,道:“你那边也可以行动了。”
他们两个要去科举,陆泉在外面也没有闲着,毕竟要想揭穿这次科举的真面目,光是靠他们两人是绝对不够的。
一场从上到下,糜烂至极的科举,被牵扯进来的是所有考生。
除了那些既得利者的考生,其他考生基本都是陪跑,他们要做的就是,在会试结束前提醒别的考生一二。
而陆泉是最适合的人选,虎子和谢蝉衣两个负责掩护,不让魏家的人找到陆泉。
就这样,池云亭和白承耀两个去参加会试第二场科举,而考场之外,陆泉三个也行动起来。
最先知道这个消息的是考生家长们。
听说这场会试会有考生和官员勾结,前所未有的徇私舞弊,他们第一反应就是不信。
“这里可是天子脚下,怎么可能会出现那样无法无天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