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封一只手提着书,另一只手提着她的行李箱,在街边招了一辆出租车,两人一起坐上去。
路安纯坐后排座,本来以为魏封会坐副驾驶,没想到他也跟着顺了进来,坐在她身边,一个人理直气壮地占了两个座。
“你去前面坐啊。”
“挤到你了?”
“对。”
他又故意往她身边挪了挪:“忍着。”
路安纯伸手打了他大腿一下,魏封揪住她的手:“再动手,老子让你坐身上。”
“……”
无赖!
路上,魏封百无聊赖地翻着路安纯给小孩买的书,也没看进去,漫不经心地问:“刚刚那帮人里,有没有你喜欢的?”
“没有!那都是我朋友。”
“那喜欢你的?”
“也没有,说了是朋友啊,还问。”
“有两个男的,长得还行,白白净净的。”
路安纯不厌其烦地重复:“朋友朋友!都是朋友!”
“解释什么,我又不在意。”
“……”
她气呼呼地瞪他一眼,忍住想揍他的欲望。
这家伙…一张嘴真的太讨厌了。
他从书里取出赠送的书签,低头望着书签上写着三体的名言:给岁月以文明,而不是给文明以岁月。
路安纯忽然问道:“魏封,刚刚在机场,你为什么不辞而别。”
魏封捏着书签边缘,有一搭没一搭地刮着掌腹,黑眸低垂:“不想认识你的朋友。”
“你看,你连我的朋友都不敢认识,还要什么名分。”
“不是不敢,是不想。”
“嘴硬。”路安纯一眼就看透了少年拼命想要隐藏的心思,“你就是不敢,胆小鬼不配拥有名分。”
“谁不是胆小鬼。”魏封扫了她柔美的脸蛋一眼,“如果我鼓起勇气,这名分,你给得起吗。”
“……”
一句话,便让她无话可说。
给不起。
他们都是胆小鬼。
魏封将书签小心翼翼地装回书页中,伸手想碰碰她的手背,但手掌在半空犹豫了几秒,还是缩了回去,握拳藏在了背后。
……
火锅店高朋满座,生意非常好,飘香四溢。
魏封说去给路安纯拌油碟,小学生眼神一路追着他,看到他愣是挤到后厨去给路安纯洗了碗和筷子,这才去油碟区。
他凑近了路安纯:“姐姐,你要是跟我哥好了,肯定会超级幸福。”
路安纯给他夹了一颗鹌鹑蛋:“你怎么知道?”
“唔...我就是知道。”
魏封将油碟和筷子递给她,并且抽走了她手里的筷子:“用这双。”
“哦。”路安纯没有多想,接过了筷子,给自己加了一块热辣辣的毛肚,低头吃了起来,辣味刺激得她白皙的脸蛋一下子涨红了,但也很痛快。
魏封单手扣开雪碧易拉罐,递到她手边。
祝敢果看路安纯吃的这么香,好奇地问:“你不是跟你朋友去吃大餐了吗,还没吃饱啊?来我们这儿吃第二轮。”
“跟他们去吃法料,那家米其林餐厅主打精致料理,超大的盘子端上来,只有一点点菜。”路安纯笑着用食指和拇指比划着,“这么一丢丢,都不够塞牙缝。”
“怕什么,你们又不差钱,尽情点呗。”
“猪肝哥。”魏然打断了他,“法式料理,吃的是情调,还能跟你平时吃酸辣粉一样,吃到肚子都撑爆呀。”
“你这小鬼,也开始讲情调了,懂这么多,还不是只能跟着你哥和我吃火锅。”
路安纯笑着说:“吃火锅更香啊,和朋友围坐在一起,热热闹闹的,多开心。”
“说得对!”魏然使劲儿点头同意,“没什么比得上火锅,yyds!”
祝敢果用眼神挑着路安纯:“小千金,你越来像我们这样的人了。”
“怎样啊?”
“就…跟我们一样的人啊。虽然你还是富家千金,但你和那帮少爷小姐都不一样,我和封哥…我们以前从来不和那帮人玩的,不知道怎么的,因为你,居然也认识了几个。”
路安纯笑了笑:“那是你们对我们有偏见,你看诺诺,还有我其他的一些朋友,他们都很好很好的。”
“反正,我猪肝哥认你这个朋友了。”祝敢果举起啤酒杯,递到路安纯面前,“敬你。”
路安纯也很豪爽地端起雪碧:“干!”
“我喝酒你喝雪碧,你还跟我干,太没诚意了吧。”
她目光落到了魏封那杯啤酒上,毫不犹豫地端了起来,和他碰了碰:“这样总可以了吧。”
“行,干了!”
路安纯正要喝酒,魏封适时握住了她的手腕,杯子在距离她唇瓣两厘米的位置,停了下来。
“谁允许你喝酒。”他攥得她很紧,狭长的眉眼微微上挑,“还喝我的。”
“那我重新拿个杯子。”
路安纯兴许也是压抑太久了,一落机,整个人都放飞自我,起身去拿酒杯,魏封将她拉了回来,杯子递过去:“只能喝一口。”
“你管我。”
“你还没成年。”
“还有几个月!”
“少一天,都不算。”魏封将杯口递到她嘴边,“抿一口就行了。”
路安纯撇撇嘴,叼着杯子浅浅地尝了尝:“魏封,你不能仗着你喜欢我,就约束我。”
“怎么说。”魏封叼着杯子,将剩下的液体一饮而尽,挑衅道,“老子还真能。”
“……”
吃过晚饭,他们消食步行回了酒店,魏封拎着路安纯大大的行李箱,见她真是半点要回家的意思都没有,一路都跟他们到酒店房间了。
开了两间房,祝敢果和魏然住一间,魏封明天有竞赛考试,兴许晚上会刷题库,所以单独住一间。
路安纯先去魏然房间里,和祝敢果他俩玩了会儿斗地主,然后又溜达到魏封房间里,蜷着腿坐在他的小沙发上刷手绘的视频教程。
魏封独自坐在飘窗边,视线从题库移开,落在小姑娘身上。
她慵懒如猫咪般,半躺在奶白色的沙发里,一只脚穿着很可爱的卡通花袜子,另一只袜子丢在沙发上,脚尖勾动着,专心致志地看视频,完全把他的房间当成了她自己的小窝。
一点儿也没有要走的意思。
如果魏封不下逐客令,她兴许今晚就要安顿在他的沙发上了。
“你还不回去?”
路安纯看了看手表:“路霈规定我九点必须回家,还没到,先不回。”
“一定要掐点?”
“多一分钟的自由都是无比宝贵的。”路安纯看着手机,头也没抬,“你不可能懂我的感受。”
魏封的确不懂,他从小就渴望拥有一个家。
家对他来说是无比温馨的港湾,以前婆婆还在,他每天放学就会第一时间回去,给小孩辅导作业,或者帮婆婆推车去卖酸辣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