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还都不是江月的强项,熊慧把所有的安排说过一遍,都没听她主动说要包办什么,便也猜到了一些,说:“不然这样,江娘子就跟着我,帮着我打打下手。”
江月自然点头应下。
熊慧先带她去了隔壁,交给她一个钱箱子。
里头都是一些碎铜板,小银锞子,说是城中军属凑出来的。
现在交给江月保管,回头身上有差事的人来取用,她便要做好调度。
江月记账算账的本事虽不如陆珏,但原身好歹也是商户女,自己前头也见过陆珏怎么弄这些,就也比一般人强上不少。
几日的时间一晃而过,当江月保管地钱箱子彻底空了的时候,陆珏生辰宴的筹备也进入到了尾声。
所有东西都被安置到陆珏的住处。
没错,江月也是这会儿才知道,这家伙在城寨里头是有自己的院子的。
而且十分阔大,据说是这城寨里头最好的三个院子直接打通,比江家在村子里的老宅还大一倍,就坐落在寨口,一进来就能直接抵达,不像江月那小院似的,七拐八拐的。
其实也并不奇怪,重明军上下都对他敬若神明,他不张嘴,也有的是人为他安排这些。
只是江月前头没想过这个,心安理得地由他挤在自己的偏僻小院里。
到了他生辰这一日,熊慧早早地就让人守在城门口。
天擦黑的时候,蹲守的人来报说他进了城,熊慧就立刻让人把焰火都抬到了寨口。
等陆珏抵达城之时,焰火便立刻被点燃。邺城的一片天空顿时被映照得五彩斑斓。
少年皇子一身玄色便装,骑在黑马之上,一边轻拍安抚黑马,一边好笑地对着身后几人道:“原说你们几人特地拿假同我一起休沐,敢情是‘私下通敌’?”
熊峰笑着上前帮他牵马,“这不是怕殿下不同意,只能先斩后奏了!”
他笑着下马,在众人一连串的道贺声中,目光落到领头的熊慧身上,“不用说,都是你安排的吧?”
熊慧笑呵呵地应‘是’,“殿下要罚我也过了今日再说,酒菜都已经备好,殿下快请。”
陆珏还是笑,那笑容里多了几分熨帖和无奈。
他眼神随意扫过跟在熊慧身侧的江月,脚步没有停留地走过。
熊慧这会儿没忘拉上江月,跟在陆珏后头进了院子。
“饭食是侯大婶带人做的,酒水是王婶子准备的,焰火是李家几个兄弟去购置的……”熊慧一叠声地给众人表功,也不忘提一嘴江月,“这些账目可都是江娘子核对的,一个铜板都没有乱花!”
说着话,陆珏已经进入了厅堂。
他的位置被安排在最上首,单人一个小桌,和其他桌子隔开一段,方便其他人上前给他敬酒祝贺。
其余还另外设置了好几十桌,从厅堂一直延续到院子里。
陆珏开口询问:“既办了,那我可能再加几个人?”
熊慧自然说可以,“酒菜都备得足足的,殿下想喊谁过来?”
陆珏便另外点了几人,让熊峰带着自己的信物,去军营里把那些人喊来。
熊峰没多会儿带了十几人回来,宴席也正式开始。
陆珏在主桌坐定,其余人各捡了位置坐。
江月来邺城的时日尚短,但好歹给那么些人瞧了病,加上熊慧特地安排,她就也能跟熊慧坐到距离陆珏最近的桌上。
陆珏先提了一杯,谢过众人为他操持这些,而后让众人动筷。
大伙儿都是贫苦百姓出身,吃饭的时候也无甚严谨的规矩,加上陆珏虽身份贵重,却从不在人前摆谱。席间很快就喧闹起来。
熊慧看到一切都有条不紊的展开了,才安心在自己的位子上坐下,看江月慢慢夹菜吃,她拿着还没用过的筷子连给她捣了几筷子菜。
“你这吃法……”熊慧无奈地笑,“一会儿肯定是吃不饱的!”
她也没说错,很快众人就渐渐放开了手脚,桌上的肉菜眨眼间就消失不见。
看着熊慧还要给自己张罗,江月连忙说不碍事,“我日常荤腥也吃得少,而且现下也已经饱了。”
“怪不得你这样瘦。”熊慧捏了捏她的胳膊,“那你一会儿怎么说,要不要先回去休息?”
重明军有数千人,带军属在邺城安顿的也不在少数,几十桌根本坐不下,大家都是商量好的,吃过一轮,敬过酒,就换下一轮来。
熊慧跟江月也认识半个月了,觉得她应该是不怎么喜欢这种吵嚷的环境。
“我想多留会儿,可以吗?”
熊慧说当然可以,“我刚还想劝你看完歌舞再回呢。而且一会儿肯定有喝大发的,若醒酒汤都灌不醒,还得你用针扎呢。”
两人挨着说了几句话,便有几个年轻的女孩身着舞衣进了来。
那舞衣甚是简陋,只是比寻常的衣裙稍微艳丽一些,而且颜色也不统一,一看就是用寻常的衣裙临时改的。
不过女孩们正是十五六岁的好年纪,且都模样出挑,又经过仔细妆点,衣裙也不掩盖不了她们身上讨喜的蓬勃朝气。
有个会吹笛子的老兵吹起舞曲,她们便挑起舞来。
舞姿出奇的统一和谐,庄重圣洁,十分的特别。
江月多瞧了几眼,熊慧解释道:“曾经有好几年我们这儿都不下雨。先人就创了这支祈雨舞,每逢农耕时节便舞上一曲。后头风调雨顺了,这支舞便也保存了下来,重大节日的时候大伙儿都会跳上一跳。”
江月连连点头,“那这舞男子也会?”
“会啊,熊峰都会。但是如果是熊峰那样的臭男人跳起来,可就跟狗熊摘棒子没区别了。”熊家村被叛军杀得几乎没有活口,这几年熊慧和熊峰也处的跟亲姐弟没两样了,她编排起熊峰来毫不嘴软。
江月也跟着笑,又听熊慧压低声音道:“而且嘛,这些给殿下献舞的女孩,那都是钦慕殿下的。不然平时哪里来的机会这么光明正大给殿下跳舞呢?这些人我也都仔细甄别过了,都是身家清白,家中有人在重明军中效力的……你懂吧?”
江月张了张嘴,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自己懂还是不懂,便只好拿起杯子抿了一口米酒,掩饰尴尬。
“唉,也就是她们钦慕的是殿下,不然何至于这般费劲,直接在林子里一滚,揣上娃娃……据说殿下刚来第一年,那会儿还在暨城,就让姑娘逮到树林里……”
江月一口米酒呛在喉咙,熊慧赶紧给她拍背顺气,“我们这儿风俗是有些开放,你若介意我就不说了。”
江月摇头说不介意,毕竟三城被异族侵占过很长一段时间,风俗和其他地方不同也很是正常。
只是没想到,陆珏还有过那样一番经历。
她顺了气,有些好奇地问:“那他后来……”
“后来应该是没得手吧,毕竟咱们殿下武艺那么好。”熊慧说着,往主桌那边看了一眼,“不过今天可不好说。”
江月循着她的视线看过去,果然看到有胆大的少女跳着舞已经挨到了陆珏跟前,正把手中的帕子往少年皇子的脸上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