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齐宣要见钟无艳也不容易。
问蔡秘书要到了地址，蹲在门口等了整整一天，也没看见个人影。
屋里看着不像有人，但是如果不回家钟无艳人能去哪儿？齐宣一辈子的耐性都用在这二十多个小时上了，就在濒临最后抓狂的边缘时，终于看见了钟无艳的脸。
他抢了一步上去：“钟无艳！”
对方只是抬起头看他一眼，然后往旁边迈了一步，要绕开他。
齐宣一把将人拽住：“我有话要跟你说。”
“放开。”
难得的把两个字给说全了，钟无艳没用多大力气就甩开了齐宣的手，但是刚走了一步，就又被拉住：“你不能离开齐氏。”
充耳不闻，钟无艳任由胳膊被拽着，掏出钥匙要开门。
齐宣急了：“我说话你听见没有？你不能离开齐氏！我奶奶不会让你走的。”
提到齐家老太太，钟无艳的动作终于停住，他过了一会儿才回头，看着齐宣的表情带着压抑的烦躁：“我知道。”
而他说的这三个字，比齐宣在齐家大宅听到的还要让他震惊。
他嗔目结舌的看着钟无艳：“什么叫你知道？”
“警告。”
老太太一早就警告过他。
这些年来他所学的资源，所享受的空间，齐氏所提供给他的一切条件，当然不可能是凭空得来的。
齐宣在领悟了钟无艳话里的含义后，往后退了一步：“你知道离开齐氏是死路一条还要走？”
他倒是没想到，钟无艳的去意决绝到这个地步。
或许一直以来是他做的比较过火，但是，这件事说白了依然是各自的选择，但是如今摆在他面前的，是钟无艳哪怕是面对乔氏的赶尽杀绝，都不愿意再跟他扯上关系。
“为什么……”不自觉的问出这句话，齐宣双手都攥着拳：“钟无艳，你脑子是不是进水了？”
他面前的人只是平静的看他一眼，然后转过头。
“无事夏迎春，有事钟无艳。”
这是这么多年以来，齐宣第一次听到钟无艳说出一句完整的话，却也是这句话，把他整个人劈傻在当场，直到门当着他的面被关上，都挤不出一个字。
钟无艳直到齐宣站在他门外，但是他拉上了窗帘，当做外面的人不存在。
时间过的没什么概念，他看着墙壁上的挂钟走了一轮又一轮，家里的电话却一直没有响。
他还在等。
等齐家最后的动作。
齐宣大概中途回过齐家，不过改变不了任何事，从他当众请辞的时候起，很多事，就已经差不多结束了。
起身拿了一瓶水，在听到电话铃声时，钟无艳竟然松了一口气。
等待永远比较难熬，与其所有人都这么拖着，还不如趁早解决。
他接起来，那边毫无意外的是齐家老太太：“无艳，你回来大宅一趟吧，齐宣那小子缠的我没办法，我们再谈谈。”
钟无艳愣了一下，本能的想拒绝，但是最终还是沉默了一会儿，回了一个字：“好。”
他开门的时候，齐宣已经不在了。
锁好门，掏出一根烟点上，钟无艳一路上走的很慢，他没有刻意的提高戒备，反正如果齐家真的要下手，他所能做的，实在也不多。所谓垂死挣扎，不过是让自己死的更加狼狈而已。
他住的地方离齐家大宅并不太远，这一路慢慢走，半个小时也差不多到了。
抬头能看见大宅门口的时候，他发现齐宣就在门口站着。
老太太也在，不少人似乎都在等他。钟无艳下意识两只手插在兜里，心里抗拒着再接近这家人，脚下却不受控制的慢慢前进着。最终，停在了二十步之遥的地方。
却无法再进一步了。
钟无艳没办法重新接受这几乎耗尽了他前半生的这伙人，齐家老太太也好，齐宣也好，甚至是他父亲，齐宣的母亲，这些所有的记忆一股脑的涌上来，让他无论如何也迈不出一步。
老太太在他对面叹了口气。
如同之前在楼道里，她对着齐宣最后的叹息一样，有点遗憾，有点失望，还有，一种无可奈何的坚决。
钟无艳下意识的抬头，发觉不远处一直停着的那辆车，以油门几乎踩到底的速度冲他飞驰过来。这么宽的马路空无一人，这目标还真是连犹豫都不用了。
该来的到底还是要来……
钟无艳把烟拿下来，扔在脚边，然后踩熄了。
这一撞他到底是会死还是会变成植物人，瘫痪什么的，没人知道。或许老太太也并不愿意下杀手，但是对他来说，苟延残喘还不如死了痛快。如果当年他爸回到齐家的时候，愿意把他随便扔到哪个亲戚家里，可能他今天的境地也不会是如此。
妇人之仁其实才是最大的残忍，这一点，偏偏永远没人能看透。
然而，钟无艳没想到的是，他记忆中所看到的最后的画面和听到的最后的声音，竟然是齐宣猛的跪在老太太面前，嘶哑的大喊着：“奶奶我错了！我错了！”
错了？
齐宣这辈子竟然也会认错……
——这才是真正的不可思议。
那天的画面，全都被齐家大门口的监视器录下来了。
后来老太太送给钟无艳一份，让他什么时候心情不好了，或者又被齐宣这个混蛋气着了，就拿出来看看，看看齐宣跪在地上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抓着老太太的裤脚，一遍遍求她放过钟无艳。
车到底没撞上去。
在临近的时候就踩了刹车。
老太太当时很残忍的告诉齐宣，只要钟无艳再起走意，他们两个谁都没有第二次机会。
齐家目前当家的还是她，除非她两腿一伸的归西了，不然他就只能夹着尾巴做人，老老实实的做他的齐氏总裁，并且还要让钟无艳踏踏实实的留下来继续为齐家卖命。
“说不定，我才不是齐家的亲生子孙……”办公室里被钟无艳逼到墙角已经无路可逃的齐宣恨恨的咬着牙，看着眼前的男人冷静的摘下眼镜，扯开领带，解开衬衫的扣子，想着接下来的两天都可能下不了床，就感到绝望。
他无意识的架着胳膊：“早知道你这么禽兽，那天直接让车撞死你算了！”
这种抵抗在钟无艳眼里根本不构成任何威胁，他伸手把齐宣从角落里扯出来，然后扔到沙发上：“脱。”
“脱你妹！”齐宣忍无可忍的破口大骂：“你说一句完整的话会累死你？”
“脱衣服。"
所谓的一句话也就只是多了两个字，钟无艳压住齐宣的腿，动作不怎么优雅的把身下男人的衬衫扣子扯掉：“昨天下午你有一通电话打了二十五分钟三十七秒，不是打回家也不是打给熟人，你是打给谁的？”
“我操！你被附身了吧？”从来没从钟无艳嘴巴里听到这么多字，齐宣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你查我？！”
这年头还有天理么，他才是齐氏的总裁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