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陌,你怎么知道我没求过自己的父亲?”他顿了片刻又说,“你知道伤者是谁吗?你知道他伤到什么程度了吗?你又知不知道,这次起诉施鸣的到底是谁?”他声音越来越高,语气也不甚好。
一连串的发问,我被问得有些愣住,只盯着他冰冷的侧面吐出一个字:“谁?”
他并未转头看我,只是目视前方:“穆然重度昏迷,医生说可能明天就醒,也可能一辈子都醒不来了,起诉施鸣的人是穆博!”
晴天霹雳!真是晴天霹雳!
施鸣,你怎么会和穆然打到你死我活的地步呢?难道就为了一个清华保送名额吗?值得吗?穆博,穆博,他可是有社会地位的人啊,到处可都是他的关系网啊!
忽然又感觉胸口很痛,用手死死捂住,程健见状惊道:“小陌你怎么了?”
我深吸口气,挥手道:“没事!”我说,“难道所有人都相信,施鸣真会为了一个保送名额而蓄意杀穆然吗?难道没有目击证人证明他的清白吗?”
程健淡淡说:“有一个叫翠翠的女孩子,我当时也托人试图找到她,可是她失踪了,她是四川人,与施鸣是老乡,只是事发后就再也没见到她!”
“穆然在哪家医院?我想去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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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然的病房在二十一楼VIP重病监护房,我只是隔着玻璃窗远远看着他。似乎怎么也不会相信这就是曾经那个拖着鼻涕跟在我后面的那个脏兮兮的小男孩。
也不敢相信静静躺在那里的,脸上毫无血色的病人是曾经那个充满活力,行事放荡不羁的少年!
天渐渐亮了,我被轻微的脚步声惊得回过神。
程健递给我一杯热牛奶,我皱着眉摇头,并未接过。
他有些责备道:“你这不吃早饭的习惯到底什么时候能改掉?拿着,不要饿出了胃病!”
我伸手接过,牛奶的温热沿着我的指尖蔓延,给全身也带来了一丝暖意,但这暖意并未到达我的心底。
我有些无助,一边触碰着牛奶杯一边问他:“程健,我该怎么办?我该怎么救他?去求你的父亲好不好?现在能与穆博抗衡的,也只有你父亲了。”
他吸牛奶的动作忽然顿住,转头看着我:“小陌,你觉得我爸会为了施鸣与穆博为敌吗?”
“不试怎么知道不能?医生不是说穆然可能会醒来的吗?如果穆然醒来的话,是不是他爸就会撤诉呢?”我有些焦急地扯着他的袖子。
他定定看了我好久,忽然伸手将我的头揽靠在他肩上:“真是傻丫头,我就不明白施鸣那小子到底有什么好?竟然值得你为她这般!”
“扣扣”的高跟鞋踩在地上的声音在向我们靠近,我抬头便看到了一装扮时髦的中年女子,定定看她几秒后,确定了她的身份——李蔷薇,穆然的妈妈。
她注视我的眼神带着一丝轻蔑,程健紧紧握住我的手,道了声:“穆太太!”
李蔷薇淡淡点头,又“扣扣”地走至我身边:“施鸣的女朋友,怎么会来看我的儿子?”
我恭敬道:“穆太太,施鸣他定不是蓄意的,为了一个保送名额而蓄意杀人,说出来也不会有人相信!”
李蔷薇樱红的唇弯出一丝弧度,笑得优雅:“为了保送名额当然是不会,那如果是为了自己的父母呢?”她眼中闪过一丝凶狠,“他一口咬定当年是我害死了她的母亲,又仇恨我当年拐走他的父亲。不要说没有证据,可是有人亲眼目睹他意图也对我行凶的!”
说完,她优雅转了一个身,目光投至病房中穆然的脸上,眼中有着歉疚和怜惜。然后又转头看着我与程健,语气冰冷道:“你们走吧,这里不欢迎你们!”
“可是——”我还想要辩驳,程健却拉住了我的手。
他向李蔷薇恭敬道:“那晚辈就先告辞了,改日再来看穆然。”
走出医院,程健说要开车送我回去,我想到回去后定要被爸妈刨根问底,说不定还会将我关起来,不许我管施鸣的事情,便摇头说:“送我回学校吧,向老师请假,这些天课可能不怎么会上了!”
他急转方向盘,往我们学校的方向驶去:“你有没有想过,如果你所做的一切都没有用怎么办?”
我很疲惫,胸口隐隐作痛,胃也跟着痛,只是摇头道:“我也不知道,但只要还有一丝希望,我都不会放弃的。”
他将车停在我的校园门口,然后先走出来为我开门,一派绅士风范。
校园门口无数个女孩子开始偷偷看他,然后低头窃窃私语。我苦笑,程健走到哪里都是那么引人注目。
我下车后便往宿舍的方向走,他在我背后叫我:“小陌——”说道,“我晚上七点来接你,白天我爸不在家!”
回过头,我迎着阳光看他,点点头:“到时我就在这里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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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宿舍,由于今天上午没课,舍友们都还没起床。我轻轻拿了衣服去盥洗间洗了个澡,从盥洗间出来的时候,便发现丁澄坐在了客厅。
我一边擦着头发一边走到她旁边坐下。
丁澄一把握住我的手:“小陌,你和施鸣的事情我打听到了。刚见你的时候我就在怀疑呢,一个大美女怎么会这么哀伤?现在总算知道了,原来有过这么一段刻骨铭心的爱情故事。”
我苦笑,我也惊奇自己现在竟然还能够笑得出,擦好头发将毛巾放在一旁:“澄澄,这件事情不要告诉其他人,我不想让自己成为全校的焦点人物。
她狠狠点头:“你放心,我不会告诉其他人的,还有,如果你有需要我帮忙的地方一定要说,我必是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丁澄虽然八卦,但还是很讲义气的,我摸了摸她的头说:“我现在去小睡一会儿,呆会儿下午的经济学课帮我顶住。”
她嘴一咧,想要哭,我立即伸手捂住:“记住了,一定要顶住!”
她眨着无辜的大眼睛点了点头,我松了手,她就“嗷嗷”哭出来。经济学老师向来变态,若是有人帮忙顶课被他查出来的话,他并不处罚逃课的人,而是处罚代课的人。
不过转过来想想的话,他这样做倒是聪明的很!处罚代课人,那以后谁还敢代课,没人敢代课自然逃课率就会大大减小!
爬到床上后,才闭着眼睛将今天李蔷薇跟我说的话细细回味了一遍。我还记得寒假在大洋遇到李蔷薇的事,那个时候就觉得施鸣有些不对劲,他看李蔷薇的目光中带着仇恨。
李蔷薇就是十多年前和施鸣爸爸双宿双飞的那个已婚妇女,还是我妈妈大学时代的闺蜜,这个时代真是太小了,也太巧了,更太乱了!
那么多年了,如今才回来,我就不信穆博的容忍度有那么大,大到戴了那么些年的绿帽子后还能笑眯眯地挽着自己夫人的手相敬如宾。
其实程健说的也对,他的爸爸怎么可能为了施鸣而去和穆博对着干呢,只是凡事只要有百分之一的希望我也要试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