婉娘低着头走过去,在李瑾琛跟前蹲了下来,淡淡说:“不必去外面请大夫了,我给大公子把个脉。”说着右手食指跟中指已是搭在李瑾琛脉搏上,良久方说,“好在世子爷是念着兄弟情分的,大公子无大碍,但还是得好好调养着。”
贾姨娘不甘心地问:“可真无碍?这都吐血了,怕还是得吃点药吧?”
婉娘说:“药自是要吃的,我替家夫赎罪,回头亲自给大公子煎药。”
贾姨娘立即说:“那怎可劳烦少夫人?使不得,这真是使不得!”
婉娘表情依旧很淡,只说:“贾姨娘是我婆婆的远房表妹,跟婆婆情同姐妹,婉娘这么做,也是应该的。”
贾姨娘有些尴尬,咳了声说:“如此,妾身便就替瑾琛谢谢夫人跟少夫人了。”
独孤氏只淡淡点头笑一笑,未多说话,只是起身,拉着墨烟的手就走了。
族长见直接没自己什么事儿了,气得想要跳过来继续理论这事儿,却被李老太太拉住了。
墨烟被安排在了独孤氏旁边的一个小院子里,独孤氏亲自拨了几个丫鬟去侍候着,那个小院子几乎是被封闭了起来,外面的人,进不去。
婉娘回到自己院子后,觉得肚子有些饿,便命着浮月去厨房里弄点吃的来。浮月应着声出去了。
婉娘觉得无事可做,便坐到了窗前的书桌边,随手翻了一本书来看,这不是医书,是一本乐谱。
婉娘的心恸了一下,看着乐谱,忽而想到了曾经。
那个时候,她经常去九王府,九王吹埙的时候,她便一直坐在旁边静静地听着。他们曾经互许终身,也彼此坦诚过,他们曾经都说过,无论将来有多少的阻碍,也必是要在一起。
可是后来……后来不提也罢!
雪珠见婉娘一直盯着乐谱发呆,小心翼翼问道:“少夫人,您要吹埙吗?”
婉娘回过神,手指摩挲在书页上,良久方说:“去将埙给我拿过来吧。”
雪珠知道,少夫人一直珍藏着一个埙,此番听了吩咐,便小跑着过去,自一个装满嫁妆的箱底里取出来,又跑着过来递给婉娘。
婉娘伸手接过,望着埙愣了好一会后,方笑着问雪珠:“想听什么曲子?”
雪珠摇头:“奴婢不懂的,少夫人您吹什么,奴婢便爱听什么。”
婉娘没再说话,只将埙凑到唇边,吹起了那首《白头吟》——皑如山上雪,皎若云间月,闻君有两意,故来相决绝……愿得一心人,白头不相离……这首曲子,是九王教她吹的。
一曲吹罢,浮月便捧着一碗银耳羹进来,婉娘这才丢了手上的埙,想了想,又命雪珠将它藏好。
作者有话要说:换过来了o(︶︿︶)o
第64章 同心同德
当天晚上,李夙尧果真就没回来,不但如此,第二天、第三天……婉娘一直都没再见到他的身影。
第一天晚上李夙尧没回来的时候,婉娘倒没放在心上,只觉得他或许是真生自己的气了,想着缓两天就好。李夙尧的性子,婉娘还算了解,他这个人脾气拧得很,若是谁冤枉了他,他必是会炸毛。可等到他气消了的时候,他自然而然就会回来了。
因此,即便浮月雪珠她们几个一直在婉娘耳边唠叨,婉娘也没在意。
婉娘第二天写了两张药方子,分别命凝珠跟雪珠去城里不同的药店抓药,药抓回来之后,浮月又在婉娘的指点下,给国公府大公子煎药。然后趁着晚上给李老太太请安的机会,命浮月将药端来,在众人面前,看着李瑾琛一口不剩地喝掉。
李瑾琛这些日子给李老太太请安请得比任何一个晚辈都积极,婉娘每次晨昏定省的时候,都能看见他伴老太太左右,经常逗得老太太呵呵直笑。再加上李夙尧一走就是十天半个月不着家,而且李烈其她几个姨娘又那么一撺掇,老太太也觉得这个庶长孙真是不错。
这一日,婉娘陪了老太太好一会儿,便咳了一声,然后起身说:“老太太,孙媳身子有些抱恙,就先回去了,明儿个再来给老太太请安。”状似无意地抬眸瞧了李瑾琛一眼,却见他笑得一脸春风。
李老太太握住婉娘的手,亲切地说:“夙尧那孩子也就是嘴上说说,其实并没有去外面找女人,这些天,他都是一直睡在军营里。他爹去了打着要他回来,他娘去了哭着求他回来,甚至连族长也去了,可那孩子脾气拧得很,就是不回。我看,还是得你去,只有你去了他才能回来。”
就算老太太不说,婉娘也觉得是该去的时候了,是以,向老太太点头道:“孙媳知道了,明儿一准就去请世子爷回府。”
回到自己院子后,婉娘叫来了浮月,问道:“事情办得怎么样了?有买得到那么多吗?”
浮月办事刚刚回府,顺手抹了把额头的汗,笑说:“奴婢办事少夫人尽管放心,奴婢带着凝珠雪珠两个将整个京都城都跑遍了,将将买了一百头猪。也按照少夫人您的吩咐,让屠夫们将猪给现宰了装在桶里。”伸出手递到婉娘跟前,“还剩下这么多银子。”
婉娘笑着握住她的手,将她平摊开的手又合起来:“不必给我了,你们三个分了吧。明天可有你们累的了,陪着我睡了,你们也就都歇下吧。”
李夙尧当天说要去外面找女人,那着实是气话,他怎么可能去外面找女人?他若是真为了此事而那样做的话,那么当初,他也就不会不顾婉娘的感受而强娶她了。
况且,除了婉娘,他对其她女人一点兴趣都没有。不过,他此番很生气,他爹他娘都来了,为什么偏偏肉丸子没来?生气倒还是其次,主要是伤心,太伤心了,婉娘真是一点点都不在意他。
于是,李夙尧便去崔家找崔照去,好巧不巧,正好撞上崔娘在训儿子。
崔照他娘又矮又胖,偏偏崔照像他爹,长得高大又威猛。他娘够不着拧他耳朵,便命丫鬟端了把凳子来,站在凳子上面训儿子。
“整天吃那么多饭,竟是没长脑子,整天跟在李家那小子屁股后面混,现在是越混越不上道儿!”崔娘越骂越来劲,双手插腰,唾沫星子直飞,“你混你也得给娘娶了媳妇回来啊,你都十九了你不娶媳妇到底想干什么?那李家小子可比你贼多了,不仅媳妇娶了,现在连爹都快当上了!你有本事倒也去弄个爹当当啊,成天跟着人家屁股后面混,愣是一点好的没学到。”
李夙尧原打算看热闹的,可听到崔照他娘说自己当爹的时候,脸当场黑了下来,双拳也握得紧紧的。墨烟那贱婢,竟是害得他这般,他现在真后悔当初几次三番地原谅她!早知如此,当初就该弄死她才好!
崔照见李夙尧来了,浑身都来了劲,跟他娘说话的底气也足了:“儿子倒是也想娶媳妇,可娘也得给儿子说个瞧得过去的啊,标准也不高,就照着夙尧他媳妇那般的找就可以了。”
崔照娘气得不行:“你竟然也想娶个寒门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