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禁笑道:“那么在长孙公子眼里,心中佳偶必是居家的好娘子喽?如我这般粗俗的女子自是入不了长孙公子的眼!”我耸肩,“当初让公子误以为苏魅是那样的女子,也着实是我的错!”
唉,又何必要提当初呢?
长孙无忌张了张口,欲言又止,最后似是找不到合适的说辞,只说:“更深露重,你还是早些回去吧,小心着凉!”然后转身而去。
我看着他渐离渐远的背影,忽而觉得有些难受,仰起头,只是看着漫天繁星!
其实我曾经,应该是喜欢过他的吧,喜欢过那个站在一树繁花之下,那个想要送我海棠花,温润如玉般的男子。而我如今伤心的倒不是,我们没能够在一起,而是,这世上到底有没有所谓的真爱呢?
身后忽而有人“噗哧”一声笑,我用脚趾头想都知道来人是谁。
李世民从黑暗处显出身子,笑着拍我肩膀:“想来魅儿姐姐这种真汉子的形象是将长孙无忌给吓到了,这就是所谓的日久见人心吧,我早就告诫过他了,喜欢上你,真是大错特错!”他眯着眼睛看我,摇头,“你这种人表里不一,很难驾驭!”
我双手叉腰,气道:“我怎么表里不一了?你到底会不会用成语?”
他哈哈笑道:“我怎么不会了?谁人不知道我李世民从小文武双全……”他还没说完,我一脚踩在他脚上,“去死!”说完我转身便走,他却厚着脸皮追在我身后。
☆、039
我用手捏住嘴唇,吹了一个口哨,飒露紫便一阵风似的跑到我面前,甩着尾巴。我一个侧越便熟练地跃至马背上,手拉紧缰绳,又回头看了一眼李世民,然后驾着马只往一个方向而去。
李世民好似也骑着马追了过来,我听见他在背后叫我,或许是想发泄吧,我只是将马骑得更快,风在耳边呼啸而过。
好似骑了很久,直到心中不再抑郁,这才放缓了速度,悠悠坐在马背上。
飒露紫忽而抬起前蹄,扬着脖子长嘶一声,那种叫声如杜鹃啼血,哀凄绝望,我俯身顺着马儿的鬓毛:“不要大声叫!”这里随时都可能出没敌军,若是马儿的叫声惹起不必要的麻烦,那可就真的麻烦了。
李世民赶至我的身侧,冷道:“你现在也知道危险了?你知不知道自己现在在什么地方?”他手握着马鞭指向前方,“那里,就是虎牢关,窦建德从河北赶往洛阳,虎牢关是必经之路!”
我愣了一下,忽而笑道:“你也太敏感了,哪有这么巧的事情?他早不来晚不来,偏偏这个时候来?”
不仅是飒露紫有些异常的反应,就连李世民的坐骑特勒骠也在原地不停地晃着身子。
李世民惊道:“快回去!”说罢已是伸手捞向我,一把将我提到他的身后,“世上就是有这么巧的事情,夏军就在离这里不远的地方!你独自骑马太过危险,就让飒露紫先行回去,若是我们真遇上什么,它也可以找人来营救我们!”
我并未觉得事态有多严重,总觉得李世民是小题大做了,可直到前方出现黑压压一片时我才觉得自己错了,不该在如此危急关头任性跑出来。
飒露紫已经往回跑了,可是我们却被窦建德的人发现了。
窦建德是个五十上下的中年男子,到底是军人出身,身姿魁梧挺拔,他高高骑在马上,然后便挥手直朝着我们的方向进攻。
李世民马鞭一挥,特勒骠便撒开蹄子跑了,特勒骠到底是突厥人进贡的宝马,速度自然不在话下。我再回过头望去时,身后的军队渐行渐远,直到消失不见。
回到营中,李世民立即召开紧急会议,一干重臣(我也勉强在其中)都被抓去想对策。
现在唐军确确实实是处于危急关头的,窦建德一来,我们便是腹背受敌。若是王夏两军同时进攻,我们根本无还手之力。
如今唯一的办法就是不能让窦建德进入洛阳境内,不过想来窦建德也是惧怕唐军的吧,毕竟李世民的旗号不是吹出来的,不然为何如此好的机会窦建德却没有追过来呢?
我想,窦建德一定是以为我与李世民出现在虎牢关口是计谋,是引蛇出洞的计谋,不成想,那确实是我的失误罢了。
据探子报,夏军在虎牢关外扎营,李世民大乐,想来窦建德是以为唐军在虎牢关口设了陷阱,他们不敢妄自前进,只能在关外扎营以待观望。
李世民亲选数千名精兵,亲自带兵前往虎牢关一探虚实,至少,不能让郑夏二军有交接碰头的机会。
雪停了很久,我们却一直没有得到李世民的消息,第二年春暖花还未开的一个夜晚,洛阳郑军偷袭我军军营,这算是唐郑的第一次正面交锋。
唐军猛将有一大半被李世民带去虎牢关抵御窦建德去了,留下的将士中,若说算得上厉害的,大概也就只有李秀宁柴绍再加上一个我了。
只是好在,王世充并非知道唐军此时军情,倒也不敢妄自强袭,怕也只是过来探了探虚实。李秀宁命火头军将炊火都给旺旺烧起来,只为了让郑军知道我军中士兵众多而使其不敢妄自靠近。
只是,此法用得一时,两三次一用,便再没任何效果了,本以来也可以抵得上一时的,可我差点忘了,洛阳城内有个裴行俨,有裴家父子军。
我们自然都不是裴家军的对手,可就在节节败退的时候,李世民亲领的五千铁骑军回来了一半,正好在关键时候赶来。
罗士信没在,应该是给李世民留在了虎牢关,不但罗士信不在,曾经瓦岗寨的几位虎将都没在,只有李世民赶了回来。
裴行俨自然不是好对付的,只是李世民今日像是吞了大力药丸一样,精力旺得吓人,直到后来我才知道,他这是求胜心切,太过于渴望成功了。
两军从清晨一直厮杀到黄昏,直到冷风呼啸,夜完全黑了下来,双方都毫无颓败的意思,皆是越战越勇。
正厮杀纠缠得昏天暗地,不知从哪里冒出来一群军队,裴行俨大叫一声中计,便调转马头就往回跑,可惜已经迟了,就在洛阳城城门大开时,神秘军队已是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杀了进去,李世民举起长剑大叫道:“冲啊!”
我两眼昏花,饿了一天了,手脚不听使唤,却也没忘跟着大部队往城里冲去。
洛阳城攻了下来,我又回到了洛阳宫,曾经阿侗办公的地方,看着熟悉的一切,似乎又想起了阿侗。
我站在偌大的大厅里,忽而身后有异响,我回过头去,却见两个士兵压着王世充走到我面前,身后跟着李世民。
李世民说;“你现在就可以亲手杀了他!”
王世充一怔,立即道:“李世民,你这个小人,当初明明是你……”话还未说完,便被李世民一剑刺穿了喉咙,嘴角渐渐溢出鲜血,王世充圆睁着眼睛,仿佛不相信自己竟然就这么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