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下。”他连忙回,“我也不是不愿意,之前主要是抽不出时间。”他犹豫了下,再度问,“你真不打算看下原作?”
我心情很好:“等剧本写好直接看剧本。”
“总觉得,不像你的作风。”
他真是聪明敏感。我暗自赞赏着。值得欣慰的是,他十分地信任我,更是无法拒绝我的要求,即使他似乎决心要放下对我的好感。
我果然卑劣。利用他的信任、感情,借着虚拟的身份,别有用心地靠近着他,直到他无路可退。
我太想拥有他了,哪怕我们是血亲——血缘,在我眼里,本就是可笑的玩意——我清楚,如果夏文劭知道“句芒”就是我,他立马会清除掉对我的那点感觉。
所以要步步为营,在他尚未发觉的时候,加深他对我的依恋。他是那么认真的人,当有一日我们撕开了彼此的假面,他或许会痛苦万分,却再也无法拔除掉这份感情。
想到他可能经受的挣扎与痛苦,我有些愧疚。但再不舍,我也不会犹豫或心软。我在乎的人或事不多,更少有执着追求的东西。
然而一旦起了执念,我想要的,不择手段也必然要得到。
因广播剧的缘由,我与木深冷凝的关系,得以化解。不复当初的亲近,却也不再疏远,我们渐渐恢复了晚上聊天的习惯。同时我定期去看一下花木深的论坛,通过他最近的作品,推测着他的内心状态: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我可耻地抓住他对我的依恋,利用他的心软,在他迷惘失落的时候趁虚而入。网络的感情过于缥缈,正因为这种令人肆无忌惮的虚幻,让人一旦投入了感情,他会沉沦得更加迅速。
我能察觉得到夏文劭这一个月的情感变化:从彷徨想要放弃,到不舍依恋,如今则有陷得更深的趋势了。
“安渡告诉你了吗,《禁锢》的编剧现实里有些事,”这天,木深发来信息,“广播剧大概往后拖几个月了。”
广播剧之事,我并没放在心上,不过是在我确定狩猎计划时,刚好遇到的一个机会罢了。我回道:“我知道。”
“你不是在忙着出国的事情吗?过几个月会不会没空闲?”
“广播剧麻烦的地方还是在后期吧,拉现场、录干音之类,应该不会太耽误时间。”我说,“我看了下,故事不太长,也就四五期的内容。”
“你看了原作?”
“是啊。”我故作满不在意,“怪不得你当初推了……当初安渡说故事梗概时,我以为是单纯的家族争斗。”
“……你是不是后悔接了剧?”
“这倒没有,我都答应下了,自然不好反悔。而且小说只是戏说,兄弟相恋虽有些耸人听闻,不过感情本就如人饮水,别人的态度并不重要。”
那头的人过了很久才回:“你说的对。”他大概有些伤感,“感情如果真能控制,就不会有那么多痴男怨女,自然不会有许多恩情仇债的纠缠了。”
我想到了父母,情绪也有些淡了。
这个话题,让我们沉默了半天。
“你是不是心情不好?”
他真敏锐。我心情不由得轻松了:“没有的事。”
“那就好。”木深转移着话题,“你现在每天都很忙吧?”
“习惯了也还好,”我隐晦地解释着之前的事情,“先前那么忙,是因为除了学习,还做着兼职。现在都推了,空闲就多了。”
“这样啊……”他说得含糊。我却知晓他心情不错。
“XXwan出了一款新页游,”我趁机邀请道,“我准备去看看。你要一起过去吗?”
“游戏还是比较耗时间,”他显然在犹豫,“公会都过去吗?”
“只有我自己去。新游戏太休闲了,他们都没觉得没激情。”我简单介绍了下新页游,“是模拟经营类的,以前出过单机版,我玩得比较熟练,还是有些趣味的。”
木深和我的关系虽然在刻意拉近中,变得融洽自然,但毕竟有几个月的生疏,他与我说话到底不那么随意自在,以往聊的一些话题不宜再提。
游戏,便是拉近距离的上佳办法。
不出意料,他跟我一起注册了新游戏。
木深曾聊天时无意提起过,他以前从没接触过游戏,后来被安渡几人撺掇着,才尝试玩了起来。这类游戏,他当然不熟悉玩法,我便逐步教导他,讲解一些通关攻略。
几天下来,我们每晚固定在十点上线,一起玩上两个小时便休息。藉由新游戏,关系的贴近是水到渠成的事情。
七月中,学校放假了。我选择了留校,虽然因为夏文劭,有回夏家的想法,最终还是按照计划强压住了冲动。
耗费近三个月,我的布局成效显著。
花木深在论坛发了一篇几千字的短文。他其实很少写纯粹的感情文。这篇文,却是从一棵树的角度,表达着“我”对“风”的依恋:“我”能听到风的声音却无法描摹出风的形象,“我”与风的关系贴近又缥缈,虚幻而无所不在,。
字里行间依然潜藏着作者不安与困惑的心情。不过这篇短文,风格明显没有《东君》那样压抑暗黑,文字清新平和,细细品味自能感受到作者内心里浅淡的满足与幸福。
我心里暗叹:先前不了解夏文劭,真不知他温润的外表下,竟是如此地柔软、率真又寂寞。
比起他,我似乎过于阴郁漠然而冷血了。我应该自惭形秽,可惜,越是了解到夏文劭的内在,我想要占有他的欲-望就越是高炽。
“我记得你说你的生日在七月末?”
“嗯,”我关上论坛,收敛起感慨,“七月二十九日。”是时候,进行下一步骤的计划了。
“真巧。”他说,“我弟弟也是那一天生日。”
我愣了下,心情再度复杂起来:夏文劭兄长一职,当真做得还算尽责,我先前从没在意过他的事情。
“你那天会有什么安排吗?”他打着笑脸,“我想叫上公会人一起,晚上替你庆生……不知道你有没有时间?”
“你不陪你弟弟过生日吗?”我问。
“他……不喜欢见到我。”沉默了片刻,他才回答道,“以前他生日,我找他,他总在忙。不过到那天,我还是准备中午去看下他,一起吃顿饭。”
我也想起来了。以前生日,我有外公外婆庆祝,不想别人打搅。进了大学,外公外婆相继生病、去世,我自然没什么心思。去年生日,夏文劭打过电话给我,说一起吃顿饭,我那时候确实很忙,便借口拒绝了。
忽然有一种罪恶感,我觉得自己实在有些过分了。夏文劭早在初三时就改变了对我的态度,这么多年,我们始终不曾亲近,很大部分的原因都在我身上。
我忍不住探着他口风:“你也不喜欢你弟弟?”
他打了许多字:“我们家发生过很多事,小时候我不懂事,都怪在弟弟身上。后来我想与他改善关系也迟了。他非常优秀,从小独立又有主见,活得自我潇洒,我很羡慕他。有时我想和他说说话,但是他性格很冷,我不太敢接近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