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不停蹄地赶到了本家,两人却错愕地发现桃花堡是一片喜气洋洋,家仆们忙里忙外,为寿筵做着准备。
花满楼焦虑地大踏步走进庄院,李沧海紧跟在他身后,就见绑架他们的花平,来回走动、四处张望。
少女拧眉,刚想要用寒绡将人捆住,花满楼已经早她一步,将花平制住,他的神色是前所未有的整肃,语气凛然:“说,为什么暗算我?”
花平支支吾吾地求饶,花满楼越发生气了,正这时,花如令突然出现了,随即,二人知晓竟然是花如令命令花平绑架他们的。
李沧海身为当事者,跟着花满楼,一起去了花如令的书房,听完事件前因后果:原来十几年前为祸中原的铁鞋大盗竟然没死,特意寄来一张血脚印,准备在花如令大寿时来花家寻仇,而花如令最放心不下花满楼,就故意让人绑架他,将他关起来,以躲过这场混乱。
“爹,大敌当前,我怎么能临阵退缩呢?!”
李沧海循声看向花满楼,被他悲怒甚至可称得上怨愤的表情给震住了:这样的花满楼,太不寻常了!
似乎,有甚么隐情……
与花满楼说完后,花如令朝李沧海拱了拱手:“齐少侠,这次让你受罪了。”
想来除了陆小凤几个人外,都把自己当成了男人啊。李沧海暗想,嘴上连声推却了长者的歉意。
花家园子环境清幽雅致,美妙难掩。李沧海一时却无心游赏,走在心事重重的花满楼身边,心里琢磨着铁鞋大盗的事情,总觉得有甚么地方奇怪的很。她又回忆了一遍脑海里模糊的故事,印象深刻的,也就是大金鹏王朝、绣花大盗以及西门吹雪与叶孤城的决战,甚么铁鞋大盗完全闻所未闻……
“沧海……”
李沧海闻声看过去,却见花满楼神色郑重地拿出一枚红宝石戒指,递到她跟前,说道:“把它戴上。”
“啊?”心里猛得一紧,她怔忡地注视着男子掌心里的戒指,根本不明白对方的意思。
“把它戴上。”察觉到少女的迟疑,花满楼重复了一声,面上坚定严肃。
在古代,戒指的意义与现代有所不同。李沧海已然反应过来,接过戒指,没有戴,只问:“为什么要给我这枚戒指?”
“把它戴上。”花满楼又一次地重复,态度是从未有过的强硬,他认真地说道,“你戴上后,我要给你讲一件事情。”
有些没办法拒绝这样的花满楼呢!李沧海暗叹,顺从地将戒指戴在拇指上:“你说吧。”
花满楼起身缓步走到窗边,背对着少女,好半天,才慢慢讲述起那段往事。李沧海这才知道,原来花满楼的眼睛,竟然是他七岁时被前来桃花堡盗宝的铁鞋大盗给刺瞎的。
听到花满楼重复着铁鞋大盗那句“这是你在世上见到的最后一张脸”时,这辈子修身养性、情绪鲜少大起大落的李沧海,猛地收紧双拳,觉得五脏六腑如在火上燎烧。她能够清晰地感觉到,花满楼对自己眼瞎一事,并非真的不在乎,那一颗柔软体贴、热爱生命的心脏里,藏匿了一个死结,这死结梗刺在那里,迟早会化为心病。
在李沧海心中,花满楼简直是美好的化身,她无法想象,他竟然被人那样恶意相待……
花满楼的情绪渐渐平和了,他继续说道:“十几年来,我时常感觉到铁鞋大盗还在密道附近徘徊……只是,”话语顿了顿,“这几年我再没有过这样的感觉了。所以我很担心……”
李沧海轻声问:“担心甚么?”
“我担心他这次出现,必定来者不善。”花满楼转身面对少女,“沧海,这枚戒指,我就交给你保管一下了,它是我母亲生前传给我的。”
李沧海默然,虽知这戒指交给她有些不妥当,但在这时,她无法推拒花满楼这般慎重的请求。
“花满楼,不会有事的。”李沧海最终这样说道,“如果铁鞋大盗真敢来,我必叫他有去无回。”她会被称成邪医,一个“邪”足以说明她的手段。她追求平和淡泊,但修行远不到家,逍遥派的弟子,有恩报恩,有仇报仇……花满楼是她最看重的朋友,他受过那样的伤害,她定然不会放过铁鞋大盗的。
这时,李沧海忽然觉得大师姐的生死符,其实是有存在价值的。
花满楼忽地笑了,先前的阴郁尽得化解。他柔声说:“谢谢你,沧海。可我不希望你遇到任何危险,”转而语气坚定道,“与铁鞋大盗的恩怨,我会亲手了结的。你……只要待在我身边,就足够了。”
李沧海淡笑,心里自有她的主意,嘴上没有再说甚么。
第8章 第八章:夜黑藏计网
第二天是花如令六十大寿,各路江湖好汉都前来祝寿,陆小凤提早就到了,李沧海还遇见了未来的绣花大盗金九龄,对方看起来倒是挺正直豪爽的汉子。
几人相遇时互相认识寒暄后,金九龄先一步离开,陆小凤、花满楼与李沧海,坐在亭子里喝茶聊天。不料,花满楼忽然问向李沧海:“沧海是不是对金捕头有意见?”好似李沧海的每一丝情绪变动,都能轻易地被他察觉。
陆小凤挑眉:“咦?金九龄可是六扇门三百年来第一高手,为人正直、行事潇洒,李沧海你为什么会讨厌他?”
“无所谓讨厌与否,”对花满楼的敏锐已是无话可说,李沧海似笑非笑地横眼看着陆小凤,“只是一看见他那副风流倜傥的模样,就让人联想到某个自命不凡的家伙,我便觉得腻烦的很!”
先入为主的印象,让她确实不喜欢金九龄,但说憎恶也谈不上,不提她不清楚金九龄甚么时候成为绣花大盗的,就算金九龄是个十恶不赦的混蛋,与她李沧海又有何干?
花满楼闻言轻笑,陆小凤的每一个朋友都喜欢看他的好戏呢!
被说为自命不凡的家伙,笑嘻嘻地摸了摸两撇小胡子:“嘿嘿,你腻不腻烦,我不确定,但是我敢肯定,你蛮钟意金九龄的嘛,”他摇头晃脑,故弄玄虚地拖着嗓音,“风流倜傥啊——”
“我钟意金九龄?”李沧海冷笑,“能让我钟意的人,不是死人,就已经成仙了!”
陆小凤好奇地问道:“那花满楼是死人,还是神仙?”
本是静坐倾听的玉面公子,无奈地轻斥着口没遮拦的好友:“陆小凤……”他话没说出口,对面少女笃定的声音再度响起。
每当陆小凤调侃起花满楼,李沧海都习惯着维护那人,便下意识地说出心里的观感:“似花满楼这样的君子,自然只有‘尘中仙’的名头能配得上。”
话语脱口而出,她懊恼了,果然就听陆小凤得意地笑开。
“我就说嘛,大家都是朋友,李沧海你为什么总是百般维护花满楼,”陆小凤贼笑,一副奸计得逞的模样,“原来你这么钟意他啊,尘中仙……啧啧!”
李沧海被挤兑得无言以对,恨恨地瞪了一眼陆小凤,不想再搭理他,掩下烦乱复杂的心绪,转而看了眼对面的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