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城一把抽走苑望手上的香烟,没说一句话调头就走了。
“阿七。”一个蓝头发的家伙凑近,问,“你借个火怎么连烟都借没了?”
化名阿七的苑望没心没肺地笑:“是个老实人,被我吓倒了。”
蓝头发笑得暧昧:“那人长得挺够味的。”
苑望垂着眼,嘴上笑:“你就别想了,看他年龄,肯定有老婆了。”
蓝头发不在意地耸肩:“有老婆又怎么样?不过,我不好那口……”说着,打量着苑望,“你喜欢那一款的?那还干嘛把人放走了?”
“不是一路的。”
“也是。”蓝头发想到什么,问道,“这样……晚上要不要跟我一起去‘公馆’?”
“海滨路的那家?”
蓝头发肯定地点头。
苑望微微笑:“好啊,”坦诚道,“我对那里好奇很久了……”
一群人七嘴八舌地说起来。
红头发的青年忽而转过头,看向车来车往的街道……已经看不到高城了。
苑望听着众人说闹,跟着笑了起来——心情是半年来最为开怀的一次……不知道他家副营长有没有被自己吓到。能在这个陌生的城市,戏剧化地偶遇,真是一个无与伦比的让人感到快乐的巧合。
作者有话要说:
多谢 木攸 的地雷。
第59章 第五十九章
苑望会改头换面出现在另一座城市,当然不是为了好玩,只是出于任务的需要,顶着伪造的姓名身份不着痕迹地接近目标。
一年多前,在中俄两国边界发现了一个特大国际制-毒、贩-毒的犯罪团伙。中方与俄方经过数次失败的捣毁行动后发现了事态的严重性,便于去年年底重新布局,两国合作,确定了代号为“Gateway”的联合行动计划。
苑望便是A大队派去协助中方行动的人员之一。
接近半年的谋划,苑望终于找到了渗透该团伙枢要环节的突破口。就在街头偶遇高城一个半月后,掌握了足够情报,Gateway行动正式收官,一举抓获了数名国内与国际知名的毒-枭,捣毁犯罪团伙在两国的多个据点,基本摧毁了团伙的各重要环节。
参与行动的苑望完成任务,功成身退——在付了一定代价的情况下。
于是,高城再一次看到苑望的地点便是在军区医院了。
单人病房里,躺在床上的青年双眼紧闭,额头抱着厚厚一层的纱布,露在被子外的皮肤上是大大小小的伤痕——包括脸、手臂与颈脖——划伤、擦伤外,还有一些类似烫伤的痕迹……总之,看起来狼狈极了。
高城愣愣地站在床边。
无论此刻是怎样的心情,或者有再多的疑问,除了伤情外,他什么都不能询问。
军人的原则,让他只能沉默。
沉默注视着病床上的人良久,高城无声地坐到了床边,又盯着苑望平静的睡容看了片刻,伸出手,小心地将那只搭在被子上的手挪开,正想着掀起被角替对方盖好时,明明睡得很沉的人突然醒了过来……
同一时间,苑望反手扣住了高城的手腕。
高城反应也极快,当即起身将人稳稳地按在了床上:“乱动什么!”另一边的手还在输液。
后劲不足的伤患重新躺回:“副营长?”
“是我。”
面上的警惕立刻退去,苑望看着制住自己行动的男人,眼神里尽是惊喜:“您怎么来了?”
高城板着脸:“我不来,咋知道你脑袋瓜差点被人开瓢了?”
苑望心大得很,微咧着嘴:“没那么夸张……”
高城瞠着一双虎目瞪着没心没肺的家伙。被自家副营长看得心虚的苑望,声音渐渐弱下去,脸上讪讪地笑着。
好半天,高城才又出声:“你们死老A遇到的事,大概我也没经历过,”微顿了一下,“但是你给记住了,苑望……”
苑望安静地听着。
高城也不看他:“老子最烦那些不知天高地厚、自不量力的混蛋玩意儿。”
苑望怔了怔,慢慢笑开:“我知道。”
高城睨着少校的笑容,语气不经意地放缓:“以、以后给我小心点。”
“嗯。”
“我是不能过问死老A的事,”高城又说,“但我自个儿的媳妇儿还是管得着的!”
闻言,苑望又笑了,没插针管的那只手撑着床板,挣扎着想要起身。
一直冷着脸的高城不由得手忙脚乱,嘴里直嚷着:“干啥呢?!给我安分点。”
“躺太久了,难受。”苑望抱怨。
“你你你别乱动,”高城吩咐,“病床不是能调整吗,你先躺着,我看一下……”
很快,病床升起了一半,原本躺着的人变为靠坐的姿势。
“好点了吗?”
苑望点了点头,又微微摇头。
高城皱眉走过去:“又是点头,又是摇头的,到底是难受还是不难受?”
苑望仰头看着男人,直接地提出要求:“副营长,我能抱一下您吗?”
“胡闹什么,这还在医院……”
“哦。”少校微垂着头,看起来有些恹恹的。
高城顿了顿,在病床边坐下,伸出双臂,小心翼翼地环着伤患的肩:“你这一身伤的,我怕碰到了……”
苑望靠着男人的胸膛:“只是看着有点吓人,其实不严重。”否则他现在就不该在普通病房,而是ICU了。
“少给老子扯淡!”
苑望笑着闭上双眼,没有继续谈论这一身伤:“副营长……”
“咋了?”
“我有点累……”少校低叹。
高城微怔,静默了几秒,抬起一只手掌,轻缓地抚了抚苑望的后背:“那就趁着养伤这段时间休息个够。”
“嗯……”苑望模糊地低应。
——到此刻,在自家副营长的怀抱里,他才有一种如释重负的轻松感。
这一次的任务比之前的每一次都来得惊险,却并不让他惧怕,这一身伤其实也不是多么可怕,只是……某些经历,还是太沉重了。
可是什么都不能说,即使对朝夕相处的战友,对着最亲密的恋人,那些沉重的心情也只能自己收好。
不过……
被高城这样无声地安抚着,身体上的伤痛、精神上的疲惫仿佛在一瞬间就消失了。
苑望问:“副营长您读军校时是治愈系的吧?”
高城莫名其妙:“啥玩意儿?”
“听不懂吗?”少校反问了声,便自得其乐地笑开,叹道,“也是……三岁一个代沟,我跟副营长你隔了一个半代沟了。”
高城听懂了苑望意有所指的话语,低吼了声:“别仗着你有伤在身,就以为老子不敢抽你啊!”
苑望哈哈地笑着,便是陡然一声痛呼,把某只装甲老虎吓了一跳。
高城慌张地放开了人,连声追问:“怎么了?哪里痛了?”
“没,”少校忍着笑,眼睫上眨着水星,“就是笑得太用力,扯到了伤口。”
高城放下心,坐到一边,没好气地瞅着对方:“让你别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