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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涯明月刀同人)江湖秋水多(14)+番外

魏西烛的眼睛很是暗淡,光已经渐渐从那里熄灭了。

两个人相处都觉得尴尬,巴不得中间多个魏西烛。

傅红雪想着自己当时真是鬼使神差,后悔得要死,怎么就告诉他了呢?这以后教他怎么面对他,实在是太丢脸了。

阿十觉得只要不送刀其他的好解决得很,他生来最擅长的事情就是解决傅红雪了,多住一日就多住一日吧,他的心情渐渐又好起来。

那个园子他们共同撑过一把伞。

(二十二)

到了傍晚,天空突然油然作云,沛然下雨,看上去像是一只巨大的黑鸟从高空飞过,落下洋洋洒洒的羽毛。那羽毛散尽人的瞳孔里,晕出墨一样的黑。

水汽郁郁。

夜里响起了雷声,雨噗噗打在窗口,像是要把这层纱给撞破一样,灯笼在檐角被吹折发出窸窸窣窣的声响。

很喧闹的一场雨,很安静的一场雨。繁花落尽。

黑暗中一声惊叫划破夜色,像是平静的水面突然耸立起寸寸冰山。“啊!!!!!!!!”

魏西烛。

雨势太大,早早的天就黑下来,倒辨不清此时到底几更天,可是很快就用人声涌过来,想必大家都还未上床就寝,应该不到子时。

傅红雪拉门出去的时候,看见阿十正站在回廊前,看雨。灯笼已经熄灭了,只有一层浅浅的水光笼在他脸上。

傅红雪问道:“发生了什么?”

阿十没说话。

傅红雪想问你是不是看见了什么,但他突然不敢问了,只转身就向声音传来的园子走去。有人抓住了他的手腕。“你不能去。”阿十说。

“为什么?”

阿十苦笑了一声,说道:“你不能有事。”

傅红雪

说:“我不会有事。”

“你会。”阿十在手腕上一点一点的加力,拉着他退到雨水溅不到的台阶上。

“魏西烛是不是死了?”傅红雪突然问。

阿十沉默了一下,答道:“是。”

傅红雪一下子挣脱了他的手,退回雨中。“我得去。”雨水打在他脸上,表情模糊不清像一层水墨。他走之前顿了顿,问:“是你杀的吗?”

阿十道:“不是。”

傅红雪点点头,道:“我信你。”他一步一步,向园子的荷塘走去。

有人撑着打起灯笼摇摇欲坠,照得水面一片影影绰绰的波光。魏西烛躺在水面上,长长的黑发像一张羽翼包裹住她,她的裙摆华丽而浓艳,大朵大朵的蔷薇花,嘴唇红得惊心,倒是像特意梳妆参加晚宴的贵妇人。她的四肢被藤蔓密密缠住,是水池里的植物。手中死死抓着撕碎了的绸缎手帕,模模糊糊看的出热烈的朱红色针脚,又带着少女隐隐的羞怯。

像蜘蛛网里垂死的蝴蝶。

不同的是,她已经死了。

魏秋池白着一张脸,面无表情。他突然扑过去,似要投入水中,幸而被家丁拦住了。

怎么会这样?

“谁?!谁杀了她?!谁害了我的女儿!”魏秋池老泪纵横。

这个庄子隐秘得过分,家丁都是没有武功的当地百姓,凶手在哪里?

几个人手忙脚乱脱了鞋袜下去捞魏西烛的尸体,却发现那些藤蔓死死缠住了她,只好用小刀把那些植物割断,才把魏西烛的尸体运上了岸。

她被抬着经过傅红雪的身旁,那只白玉一样的手突然一松,那团皱得不成样子的帕子滚到他的脚边,是朵牡丹花。

何当共剪西窗烛,却话巴山夜雨时。

魏西烛素日随身的丫鬟已经泣不成声瑟瑟发抖,还是几个年纪较长的厨娘指挥着把她抬到绣楼里,不管怎么说,姑娘家,都不能这样见人的。

傅红雪站在岸边,没人顾及到他来了,每个人都在吵吵嚷嚷,在害怕,在伤心。他却沉默。

别人看不出来,他却看出来了,杀了魏西烛的人,有内功。

夜雨山庄已知有内功的人,就是他和阿十。阿十说他没有。不管有没有,麻烦都大极了。他发现他竟然还有空考虑

这些事情,他甚至不太伤心,好像那个躺在水里的姑娘就是翠浓,是明月心,她只是来看看他,看完,就走。

她是谁?他突然感觉好像要窒息。有人在他身后撑起了伞。

傅红雪深吸了一口气,问:“翠浓掉下悬崖的时候,你在不在场?”

阿十答道:“我在。”

“魏西烛呢?”

阿十沉默了一下,答道:“我只看见她死了。”

傅红雪突然觉得有些黯然的伤心。翠浓死的时候,他在,却没有出现。他不懂他为什么有时候可以那样的,置身事外。

他回头看他,他手里提着一盏灯,飘渺的光倒影在他的眼睛里,燃起来,沉睡的碧水,莲花,冰。仿佛神明。

十丈红尘。

(二十三)

三天之后,魏西烛出殡。

天放晴了,一抹一抹的云像是少女随意勾起的鬓发。

墓地选得不是很好,在夜雨山庄后院的竹林里,湿气太重。不过魏秋池几日伤心过度神情恍惚,竟须发皆白,也就顾不得这许多。

雪白雪白的墓碑,在阳光下熠熠发着光。魏秋池叹道:“终究是白发人送黑发人,逃也逃不过。这件事我一个老头子也深究不来,也不在乎这庄子的生死了,要死,也不过下去陪我的烛儿。”

魏秋池颤颤巍巍地站起身,拱手道:“傅大侠,老夫有一个不情之请。”

傅红雪还礼,道:“庄主请讲。”

魏秋池未语泪先流,道:“烛儿生前……从来没吃过什么苦受过什么委屈,她想要什么,我总是尽力去满足她,如今她夙愿未了含恨而去,我这个做父亲的着实不安心……我知小小的夜雨山庄留不住傅大侠……只请傅大侠赠灭绝十字刀,了了烛儿最后一个愿望。”他说罢竟弯下膝盖欲拜下去。

傅红雪连忙拉住了他,急道:“庄主你这是何苦?”

阿十在旁边,抱着手没有动,只道:“傅红雪,你不能给他。”

傅红雪扭头看了他一眼,把魏秋池拉起来。“那是我的事。”他已经对不起她一次了,他不想对不起她第二次。

魏西烛的死那种难过的劲儿仿佛现在才从最深的淤泥中泛出来,他搞不懂为什么那些鲜活美丽的女孩子总是一个一个要去死?她们

为什么要死?要为谁死?为什么?

当他站在雨夜中的池塘旁边,魏西烛那双眼睛似乎还在看着他,安抚的,挑衅的,看着他被世事伤个彻彻底底。江湖对他说了太多的不能,你不能杀,你不能走,你不能站在这里。你不能。

为情所困,才会为情所伤。

阿十道:“不是你一个人的事。”

傅红雪说:“可也不是你的事,你闹够了没有?她已经死了,你放过她吧。”他不明白为什么阿十要这样针对魏西烛,他可以理解是他吃味,可是如今她已经死了,死人是无法再和活人相争的,他这是何必?阿十越是这样反对,他那种对不起魏西烛的心情就越是强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