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继续调查下去,林宿颇感为难。
老管家劝林宿别太担忧,耐心的分析当前已有的一丝一毫的线索,没准会有所发现。
青词对老管家的建议表示了赞同,他将林宿找到的视频发给了熟悉视频数据分析的朋友,看看能不能查到些什么。
林宿的个性是要么直接避开麻烦,不问不闻,要么立刻实行决定了的事。数据分析反馈之前,他与老管家再三对比视频镜头的方向,对应别墅内的拍摄位置。
下人搬来了梯子,林宿坚持要自己爬上去,瞧一瞧摄像头的具体摆放地点。老管家劝不了他,扶稳梯子,叮嘱林宿千万要小心。
林宿顺着梯子往上爬,一切既在情理之中又在意料之外。三个拍摄点,他竟找不到丝毫痕迹,那儿清理得干净利落,别提留下拍摄设备之类的明显线索让林宿发现。
伸手摸了摸曾经放有摄像头的位置,指尖有细灰,林宿略有所思。这种高处的卫生死角,看来并不是经常会打扫。
他环顾四周,又看了看大厅正中的水晶吊灯。
顺着梯子下来,林宿纳闷地询问老管家:“平时都由谁负责打扫这儿?”
老管家微微叹了口气,他望向林宿刚刚上去的位置:“明曦剩余的仆人数量不多,年龄普遍偏大,高处这些清洁工作是请了固定的清洁公司定期打扫。”
说着,老管家好像想起了什么,他让林宿稍等片刻,他转身取来了别墅的日常记录。
吴衡在明曦举办派对的当天以及第二天,清洁公司都来过。当天是定期打扫卫生的时间,第二天却不是,而且通常,公司的人下午两点过来,但那天来得特别早。
疯狂的派对早已结束,网络的一段视频闹得沸沸扬扬,清晨的明曦别墅一片狼藉。对方告诉老管家,昨天预约了今天过来进行清洁,老管家以为是林宿不愿见到家里乱糟糟的样子,特意多安排了一次清洁。
那会儿,林宿还没起床,于是老管家也没吵醒林宿,让那些人尽快把屋里收拾干净。
事后,李姨曾向老管家抱怨,清洁公司没有平时认真,匆匆忙忙的,不少地方没仔细打扫。
由于林宿身体健康状态不佳,频频发病,多清扫一次别墅这种小事,老管家也没再询问林宿。
听到这些话,林宿眉宇间的愁意加深了。他是装失忆,不是真的撞傻了,况且他压根没自己联系过清洁公司。
吴衡这人爱面子,不太可能自损形象,做出这种泄露自己视频的丑事。视频泄露那会儿,吴衡特别生气。
如果说,每件事出现必有其出现的理由,吴衡绝非视频泄露的获利者,林宿搭上了林家的荣誉,更不是获利者。
那么从中获利的人到底是谁?
老管家立刻联系清洁公司,查找第二天清晨来打扫清洁的人员名单。事情过了这么久,心知希望不大,他依旧极力寻找任何或许有用的信息。
林宿站在露天阳台,阳光极暖,他却莫名的打了一个寒战。
青词刚刚与朋友通话结束,粗略的第一轮分析之后,暂时没查出有价值的消息,详尽的分析结果要等到一周后才能给青词。青词把这个结果告诉了林宿。
林宿微微点了点头,表情愈发凝重,他望着远方开始琢磨霍老爷子给他说过的每一句话,蛛丝马迹,敌人的敌人。
他不怀疑,霍老爷子应该比他更快的查出了端倪。所以霍老爷子对林宿说要自己争气,不要等到他亲自出手。
他的目光莫非当真如此狭隘,连发生在自己身边的事情居然都看不清楚。
“数据分析结果出来之前,我想再查一件事。”林宿侧头看着青词,“这些人之间是否存在特别的交易,有没有重大利益关系,他们近期的生意伙伴是哪些人。”
青词理解的应了声:“你认为其中有人动了手脚?”
“我有点担心,明曦的事情,或许没有想象中的仅是一个视频那么简单。”林宿说道。
是他太笨,认为这些与他没有太多关联,不会有严重影响。可是,与以往无数次一样,他的退缩没能躲避任何问题。
说不定,他这次面临大麻烦了。
假如视频外泄并非意外,这场人为的阴谋早将他困入其中。
他脑海中冷不丁浮现一个画面,他就像一只飞虫,已经撞在蜘蛛网中,更可怕的是,他连自己的敌人到底是谁,至今没看清楚。
他若是再不垂死挣扎拯救自己,肯定会被蜘蛛吃掉。第二次获得的生命,即将遭遇彻底抹灭。
青词站在林宿身旁,望向与林宿相同的方向:“商战的核心,不管是明争还是暗斗,说来说去,最终目的无非是为了利益。”
林宿点头,这一点,他与青词想法完全一致,他伸出手指在半空画了一个小圈:“问题在于,最中心的受益人是谁。”
这个人藏的是深是浅,林宿心里没底。
“有没有可信的私家侦探推荐?”林宿问。
青词点头:“你想调查谁?”
林宿稍稍思索,知已知彼,百战不殆:“从最近的那个开始吧,吴衡。”
先寻得蛛丝马迹,然后抽丝剥茧,直至看清事实的真相。
林宿太久没坚持的去好好做点什么。想当初,尚雨泽每次研究和演绎出自己的中意角色都会非常高兴,这一次,他挑选了一个高难的角色。
演得好就是主角,演不好就是炮灰。
林宿的神情又一次沉重起来。
青词看了看身边的人,十分难得也非常欣慰的,他在林宿眼底看到了一丝坚定。他担心林宿会永远被动下去,幸好,面对巨大的压力,林宿终于不再往后退了。
众多繁琐的表象扰乱视线,要尽快寻找到一个正确的切入口。
三天后,是青词的生日。
林宿比自己过生还高兴,他早早的拎着生日蛋糕去了青叔家。
尚未走近,林宿瞅到青叔气势汹汹的在赶人,大吼着要对方马上离开,丁点不客气。那个人看起来比青叔年长些,正在表情严肃的说什么,但青叔一律不听。
这儿是他的家,不受欢迎的客人,不管是谁,统统不许进入。
对方多次解释未果,无奈的留下礼物,青叔想也不想拎起来就大力扔过去。林宿忽感一个盒子从自己脑袋边飞了过去,青叔的手没完全康复,脾气可不小。
那个人实在是拿青叔没辙,叹了口气转身走了,与林宿擦肩而过。
林宿走上去,扬起笑,减淡自己方才目睹青叔赶人的尴尬。青叔缓过脾气,耸耸肩:“小词在工作间。”
“今天还在雕刻什么?”林宿问。
青叔笑着说:“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一边说,青叔一边接过了林宿手中的生日蛋糕。
林宿极可能轻的推开门时,恰好见到青词在给木偶上色。木偶的造型和色彩,林宿当场就明白了青词做的是什么。
留在林宿卧室的木偶是森林之母,青词如今在上色的木偶是森林之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