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山神并未多问佚名出事的详情,他清楚帝江不愿多说。但,当老山神得知昔日在梧山出没的作恶怪物,极有可能是早已死在断魂崖底的鸩鸟运日,老山神除了惊愕还是惊愕。
若是鸩鸟的传说是真,运日与阴谐的确和欣山相关。运日或许曾经在断魂崖底下寻得了出路,在梧山被道士降伏。那么,此时此刻的鸩鸟阴谐身在何处,是否仍在云山之下。
帝江对鸩鸟的去向并不太在意,他坐在一旁开始慢慢整理迄今为止遭遇的大事小事,以起初的嵩王府画像作为开端。
蛮蛮兄弟有意放出许多噬心鬼,这些噬心鬼替蛮蛮兄弟前往世间捕捉那些已有婚约的女子,夺取了她们的心智甚至生命。
之后帝江和佚名遇见了蛮蛮的其中之一,且重伤了蛮大哥。
要不是卫峰担忧玄谋的情况而求助帝江,帝江不会考虑前往欣山。要不是山猫请佚名至欣山画像,帝江也不会与佚名一道抵达欣山。
帝江在断魂崖底,碰巧救了山神祖孙俩。后来他观察玄谋,又发觉了鸱鸟的存在。
拥有引魂力量的鸱鸟在欣山设了阵法,意图将云山到欣山的一路形成祭台。鸱鸟兴许意图复活阴谐和运日,使得他们再度相聚,当然,实情也有可能完全不是这样。
按照三青鸟提供的消息,帝江和佚名尝试到断魂崖底找寻有无珍贵的毒草。若不是他们这一趟,佚名不会出事,可是,如果他们没有走这一趟,又怎能发现梧山的妖怪可能与鸩鸟运日息息相关。
不管这些妖怪的本意是什么,如今都已与最初的计划有了偏差。由于帝江的介入,他重伤了蛮大哥,紧接着又救出了老山神,以至于毒鸟钦原不得不现身,替她的主人传话。
可惜,钦原主人的身份未知。帝江千算万算没算到,钦原会在半路偶遇天界的鹑鸟,因此影响了帝江跟踪钦原。
天山内,鹑鸟终为帝俊传来了话,劝帝江不要管得太多。
眼下,帝江特别在乎两个人的想法,一是钦原的主人有何诡计,二是帝俊对此有何打算。
这两个人的心思将直接关乎附近生灵的生死存亡。
帝江深知,其它的事哪怕会略微棘手,但绝对算不上是大事,仅有钦原的神秘主人和帝俊的处事态度,才是决定大局的重要力量。
奈何,帝江没有与帝俊当面详谈的机会,帝俊既然让鹑鸟传话,意味着帝俊不想亲自见帝江一面。不过根据帝俊向来的办事方式,帝江明白,对于牺牲生灵们的数量,帝俊的介怀程度并不高。
且不说帝俊提出了凡事皆有因果轮回,同时帝俊也认为,办大事,必定伴随着必要的牺牲。有些存在,它们生来就为了这一刻的死去。
漠然围观生灵们的生死,帝江办不到。他不是天帝,他不需要顾忌繁琐的种种,也不用口口声声的大道理。帝江只求一切安好,希望自己不会成为一个被世间嫌弃的凶兽,而是成为一个被人们津津乐道的瑞兽。
有些事并没有想象中那般简单。
此次出天山,说实话,帝江心里偶尔也会没底,怀疑自己出门的决定是否正确。他是不是留在天山比较好,避免自己祸害世间。
可是同时,帝江又忍不住问自己,他把自己闷在天山,永远不出来,难道就是对世间最好的方式。难道他不能做一些事来改变自己的处境?
和老山神他们见面那会儿,帝江的话明显很少。帝江不肯说,其他人自然也不会轻易开口询问帝江的烦心事。
随后,帝江和佚名去了一趟玄谋的山洞,卫峰已然清醒,恢复了神智。帝江也不知鸱鸟给卫峰说了些什么,使得卫峰显得格外沉默。当前,鸱鸟并未控制玄谋的思绪,玄谋化为人形,搂着卫峰入睡。
奈何卫峰睡不着。
察觉怀中的人有心事,玄谋轻轻地蹭了蹭卫峰耳侧:“出了什么事?自从我到欣山之后,你始终闷闷不乐。”
“没什么,我只是忽然有点怀念家里的床,家里的气息。”卫峰应道。
闻言,玄谋吻了一下卫峰的唇,揽紧对方:“待欣山的庆宴结束,确保大家平安无事,我们就回家。离开这个地方,继续过只有我们两个人的生活。”
卫峰应了一声好,他垂下眼帘,并未正对玄谋的视线,他不想让隐藏在玄谋魂魄深处的鸱鸟看透自己的心事。卫峰担心,这一场庆宴将是一场灾难,小玉头替代佚名被山中的妖怪抓走,形势不容乐观。
偏偏这个关键的时候,卫峰却不懂自己能够做些什么,解救自己的恋人,解救其余的生灵。
他怎会不知,自己的力量异常微小,可他不愿就此等待,漫无目的的等着别人帮助自己脱离困境,这般被动绝非卫峰所期待。他必须有所作为。
卫峰朝玄谋的臂弯内缩了缩,倚在恋人的怀抱合上了眼。
确定卫峰安然无恙,帝江与佚名转身奔至蛮蛮兄弟的住处。帝江对蛮蛮的谈话消息格外怨念,这两人明明是可以提供给帝江诸多有用信息。
岂料,兄弟俩说话特别警惕,好像生怕泄露了秘密。
这会儿,蛮二弟刚为哥哥疗了伤。蛮大哥并未卧床休息,他摆摆手,将弟弟唤至跟前。他牵过弟弟的手,要看对方的伤情,偏偏蛮二弟握着拳头死活不松手。
见状,蛮大哥叹道:“这儿没别人,别硬撑了。”
听闻此话,蛮二弟默默地松开拳头,露出了伤痕。天雷骤降,他根本避不及:“哥,我没事,这点小伤不痛。”
“都说了别硬撑,”蛮大哥心疼地连看了好几眼,“我替你换药。”
蛮二弟收起平日的锋芒,静静地坐在哥哥的身边,一副罕有的听话模样。药草敷在伤口引得一阵剧痛,蛮二弟下意识地往回缩手,偏偏蛮大哥拽得紧,不给他开溜。
“坚持一下,多换几次药,恢复快些。”蛮大哥劝说。
哥哥发了话,蛮二弟只得老老实实地坐在那儿不再乱动。
帝江好奇不已,想不到那个呲牙咧嘴的蛮二弟竟有这般安分的时候,倘若他在帝江他们面前也能表现得这么规规矩矩,事情可就好办了。
坚信蛮二弟听从哥哥的吩咐,帝江思索着有个主意兴许可行,他偏头看着佚名:“你说,如果我们绑了他们其中一个进行威逼利诱,另一个会不会乖乖的说实话?”
闻言,佚名的想法与帝江不一致:“实话会不会说,我不知道,但另一个找你拼命是肯定的,打草惊蛇也有肯定的。”
帝江霎时一脸血,他原本以为佚名会双手赞成他的意见。
为蛮二弟换了药,蛮大哥轻轻地拍了拍二弟的肩膀:“怎么,还在介意钦原的话?”
“我见不得那个女人在我们面前耀武扬威,她自己能有多少本事,狐假虎威罢了。”蛮二弟对此愤愤不平。
“我们不需要敬畏她,也不需要敬畏任何人,只要等待一个结果就够了。”蛮大哥平静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