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连恪迟迟“哦”了一声,像是带了几分怅然,终究也只化作嘴边一叹,“罢了,天绮先下去歇着吧,本王也睡了。”
福来寿与天绮面面相觑,各自称了声是。
这边福来寿不敢耽搁,张罗着给赫连恪安排人进来服侍更衣梳洗,自己退到外头,站在廊下拉住了妹妹,“王爷这样子,不成事啊,良娣还是老样子吗?半句跟王爷沾边的话都听不得?”
天绮无奈地点头,“我们主子这回像是铁了心恨上王爷了,没人能劝,也没人敢劝……”
“罢了罢了,你赶紧回下房歇着吧,睡不了多久又该起来上值了!”
夜色凄凄。
月圆而人未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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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绮被王爷开了脸了?你确定?”
宜心院,皎月正对镜揽发,忽听贴身侍候的婢子秋茹来了这么一句话,忍不住顿住了动作,“可别是底下人无中生有的虚言,天绮什么出身你还不清楚?王府里巴着她的人多,看她不顺眼,背地里编排她的,一定也不在少数。”
秋茹站在皎月的身后,手里还捏着个犀角小梳,替她顺着头发,“奴婢岂是那等孟浪的人?是奴婢自己瞧见的,瞧得真真儿的!”
她冲着镜子挤眉弄眼,倒逗得皎月禁不住一笑,“好好好,我信你,别再做那些鬼表情,叫人瞧着不庄重。”
皎月自己是在宫里受了贤妃精心调.教的,昔日在宫里,万花丛中,她的样貌虽算不得出彩,可如今到了赫连恪的府上,叫察可与周围的婢子一衬,便显得她年轻韵致,风姿绰约了。
对着这样的主子,任谁也不会相信她得不到王爷的宠爱。赫连恪一时被烟柳馆的良娣迷住不要紧,男人都是贪新鲜的,皎月昭训正青春少艾,还怕等不到一枝独秀的时候吗?
为此,秋茹对皎月的侍候尽心尽力,马首是瞻,既不敢阳奉阴违,更不会自作主张。
是以听了主子的教训,秋茹极快地便改了自己的毛病,“主子说得是,奴婢以后不敢了。”
皎月柔婉一笑,“那你继续说罢。”
“昨晚奴婢出门起夜,瞧见天绮竟然才回到下房。那时候刚好敲四更的梆子,她却穿得整整齐齐,好似刚下值一样。她见了奴婢不免要打个招呼,奴婢便问她是不是良娣主子严苛,这么晚才放她回来,天绮便道不是,是去正院听吩咐了……四更天,王爷能吩咐她什么呀!当时奴婢没敢多话,笑了笑就走了,结果您猜怎么着?”
皎月配合地挑挑眉,“怎么着?”
“二总管禄公公特地来下房找她,是替王爷赏了她一对手钏,一匹缎子,还说叫她辛苦了呢!”
“嘶——”皎月吸了口气,再矜持的面孔上,也透出了几分不可置信,“这……这实在是……”
秋茹自然知道她主子想感慨什么,有些话主子说不出口,就要她这个奴婢来替了,“王爷也忒不忌口了,是吧?”
皎月啼笑皆非,“怎么能这么说呢。”
秋茹讪讪的,“也不能怪奴婢啊,天绮那丫头,别得倒还好,额头也太方了些,跟寿公公简直一个模子里刻出来似的!”
“好了好了,别说嘴了,福来禄就这么直咧咧地把东西赏给天绮了?那王爷岂不是存了心叫大家都知道了?”
“这倒不是,他们是在屋子里说的话。原是奴婢先头见了禄公公进了天绮的房里,便跟过去听了两耳朵,王爷这么悄么声的,恐怕还是不想让人知道吧……”
皎月敛容,神情渐渐严肃起来,“这才说得通,王爷待应良娣,到底是有几分真心的,抬举她身边的婢子,实在是太打脸了。不过……怎么倒叫天绮爬上去了呢?”
“她有那么个好哥哥,还愁没前程么。”秋茹撇了撇嘴,大有几分不以为然,“可惜王爷压根没打算扶她,只怕是不会有个结果。”
皎月闻言,不由得眨眨眼,而只是转念,她突然朝秋茹笑得艳丽非常。
秋茹被皎月笑得登时就愣住了,平日里主子不动声色,又是越打扮越素净,实在没让人瞧出还有这么惊艳的时候。此刻主子猛地这样妩媚起来,莫说是男人,连她都要动了心。
“王爷不想给她结果,咱们给她一个呀。”皎月漫不经心地勾了勾手指,示意秋茹凑得近些,“眼下应良娣敢和王爷闹得这么僵,无非是吃准了王爷的心还在她身上,你说……如果叫她知道她自己的婢子趁虚而入,爬上了王爷的床,她会怎么想?”
作者有话要说:哭瞎了,写虐太耗费心血了QAQ
写完就开始发烧。
今天醒来好点了,就是总困哒哒的。
从不到一点开始在电脑前码字一直到现在才撸出一章来。
状态不好大家多包容吧~我去睡会,晚上继续码字QAQ。
☆、第87章
春雨贵如油,邺京里连着晴了几天,忽然下起了瓢泼大雨。
窗外轰的一声雷,吓得康康坐在床上一个倒仰过去,哇哇哭了起来。
孩子哭惯了,应小檀便不再如一开始那么提心吊胆,为着方便康康爬着玩,罗汉床足足添了两个厚垫子,康康这么倒下去,摔在软绵绵的垫子上,根本没妨碍。
因此,应小檀非但没过去哄他,还带了几分幸灾乐祸地坐在一旁,指着康康朝花末儿笑,“你还说他是个胆大的,一声雷就吓成这样。”
花末儿掩嘴噗哧一乐,“主子这会儿不心惊胆寒了,先前康康打个嗝儿您都怕他噎着呢。”
“那不是因为我不懂么。”应小檀承认得爽快,孩子是越照顾越顺手,你会慢慢摸清他的小脾气,看出他的爱恶,领会他的情绪。转
过头,见康康还在哭,应小檀便抓了个串了九颗玉珠的红绦子来,摆在了离康康不远的地方,哄着他分散精力。果不其然,康康见到那滑溜溜的东西就咧开嘴笑了,一门心思抱着玉珠儿玩了起来。
见孩子这情态,应小檀禁不住叹了口气,“你说大妃现如今是什么心思呢?孩子由我养着,她却隔三差五地送东西来,这垫子是她支的招,这么一大把玉珠也尽供康康了……我是推辞也不是,不推辞也不是,真怕她哪天冷不丁就来管我要康康,你叫我可怎么办?”
“主子可别说丧气话,先前您不还说大妃是个慈悲心肠么,她好人既都做了,想必不会掉过头来砸自己招牌。”
烟柳馆如今变成了一个活脱脱的世外桃源,外面的人等闲不进来,里头的人无事也决不出去。偌大的屋子里没个外人,连花末儿说话都没了计较。
应小檀很享受这样的清静,她甚至有时候还勉力自己,赫连恪的耐心不知哪日就没了,要么逐了她,要么想尽了主意磋磨她,呼延青玉、娜里依可都是她的前车之鉴。
既明摆着难得善终,眼下的好日子便过一天算一天,何必再去管那些个繁文缛节?
“大妃确实待我很好,倘使当初我刚有孕的时候,她便来讨我要这个孩子,我兴许还能顾忌着妻妾之分,应承下来。她是个滴水不漏的周全人物,康康跟着她,我还真没什么不放心……可惜,王爷不该把我叫回来,我醒过味儿来,可就再难撒开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