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蒹葭(3)+番外

蓼湘午膳只动了两口,便让他撤了,也不知是聊到旧事心中不快还是别的什麽原因。

秦德宝懒得多想,吃饱了便去榻上午睡,他这个月过得太过舒适懒散,个头竟有些拔高的趋势。睡着睡着,不妨一脚踢到床边的柜子,一声闷响,吓得他一个激灵醒了过来,擦了擦腮边的涎液正准备接着睡,却恍惚听到隔壁传来说话声。这院子平时除了送膳及洗衣的老宫女以外极少有人来,但隐约听着是男声,莫非……莫非是以前那个病了的张怀要回来了麽?秦德宝偷偷溜下床,拉开门,匐在蓼湘屋子的窗下屏息听着。几声意义不明的呜咽过後,有个声音笑道:“怎的,你还在生气?”

秦德宝听到这里心里一惊,这声音中气十足,绝非是什麽太监的声音,这宫里真正的男人怕只有……

却又听蓼湘说:“这不是折煞我……唔……饶了我吧,嫌我昨个吐的血不够多麽?”

那人道:“你怕我弄死你吗,放心,那帮子御医可不是吃干饭的。前些天给你的那瓶药,可在吃麽?”

蓼湘的声音比平时不同,轻软了许多,低声喘道:“再这般折腾,多少药都不管用。前些时日不是有人献了批番邦歌姬,难道里面就没有好的?”

只听一声冷哼:“你倒操心起这个?不如你去帮我挑几个,今晚送到我寝宫去。若是不好,我再接着宠幸你。”

蓼湘没有再说话,那床的吱呀声倒大了,听得秦德宝面红耳赤,不知过了多久,蓼湘低声道:“皇上,饶了奴才吧。”

那人轻叹了一声,随即是衣料的悉索声。秦德宝忙跪在门前,大气也不敢出,不一会,房门被拉开,那人住了脚:“你是新来的?”

秦德宝只觉得心都要从嘴里跳出来,结结巴巴的道:“奴……奴才小秦子,参见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这话进宫时就教过,可是许久未曾用过,一时说出来,也不知对与不对,身不由己的发着抖。

那声音“唔”了一声,说:“把头抬起来。”

他战战兢兢抬起头,看到了这个不可一世的声音的主人,面容极是俊朗,唇角微微带笑,正低头看着他:“小秦子,蓼湘他最近身子不爽,你记着每日炖些补品给他。”

他惶恐的低头连应了几个“是”,待他抬起头时,皇帝已经走了。他费了半天力才爬起来,走进蓼湘的房间。床上一片凌乱,蓼湘的衣服被扔在地上,他趴在床上,也正抬头看着外面,嘴唇像是被咬破了,血迹斑斑。看秦德宝发着愣,向他招了招手,声音惨淡无力:“小秦子,去备桶热水来。”

第三章

临近端阳,宫里又忙碌了起来。

“高一点,高一点,偏了!小崽子们怎麽这点眼力也没有!”司礼的钱内监正在高高的殿门下指挥几个小太监张挂梁上的彩帛,一面叫骂一面从袖子里掏出张帕子擦抹脸上的油汗,他手下太监忙上前道:“公公且去走廊上吹吹风,奴才在这看着。”

钱太监点点头,关照了几句,便走了出来。迎面便撞上个人,险些将他撞倒在地,他勃然大怒,正要开骂,却见是御前伺候的郑曲,忙敛了怒气,问道:“郑公公这急急忙忙赶着去哪啊?”

郑曲一头大汗,看了他一眼:“钱公公,你知道皇上在哪吗?”

“这个咱家怎麽知道,”他瞥着郑曲,“出什麽事了?”

“哎呀!”郑曲边用袖子擦汗边道,“礼部赵大人说有急事要求皇上召见,我可在宫里跑了大半天了,也没找到皇上。”

钱太监咂着嘴,问道:“西南边角苑你找了没有?”

“自然去了,那里的小秦子说,湘公公早就被皇上召去了,不在那儿。”

“这个嘛……你不如去御膳房,问问今个的午膳是送到哪去了。”

郑曲一拍额头:“我怎麽忘了这个,多谢了钱公公,赶明个我请你喝酒。”一面说一面赶紧的去了。

而此时的昭元帝景焄正在麒澜殿的偏殿里歇着,头枕在蓼湘的腿上,一手执了他的发梢把玩,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话。

“怎的这麽热,” 景焄说着一手拉开衣襟,向幔帐外张望,“打扇的那个奴才是死了麽!”

蓼湘掀开帐子的一角,见打扇的小宫女不知何时已趴在脚踏上睡着了,微微一笑,欠身从她手中抽出扇子,回头安抚道:“别嚷了,我给你扇就是。”

皇帝闭目靠在他腿上,觉着一阵阵凉风从面上拂过,很是受用,也不再追究。只是将手从蓼湘的襟口探了进去,感受着那里微凉滑腻的肌肤。

蓼湘有些不自在的挣了挣:“别闹。”

男人却置若罔闻,依旧惬意的揉捏着,毫不相干的问道:“我刚刚说的话你记住了吗?”

蓼湘稍稍一愣:“什麽?”随即反应过来,“是说端阳节的宴会上让我斟酒那件事?”

靠在他腿上的头点了点。

“为什麽要我去?你是嫌言杀我的折子不够多?”

景焄懒懒的支起身:“你去就是了,问这麽多做什麽。”边说边拿过他手里的扇子丢在一边,揽过他的颈项,吻上那淡色的唇瓣,堵住他微弱的抗议。谁知刚拉开他的衣服,外面就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然後是个气喘吁吁的声音:“皇……皇上,礼部赵大人说有急事求见,说是讫诃罗耶国的王进京朝见皇上来了。”

景焄只得收回手,对外面道:“朕知道了,让他去泰安宫候着。”

蓼湘笑了笑,拉上衣襟,朗声道:“奴才伺候皇上更衣。”

端阳节当日天气炎热异常,蓼湘一早沐浴更衣过後,便命秦德宝随他一起来到瑞安宫。只因今夜皇帝要在这大宴群臣,众太监宫女皆忙着除尘置榻,种种杂事。众人见了蓼湘,纷纷欠身礼让一阵,几个小太监更是急冲冲抢上前来,道:“湘公公,龙座後那张翠玉花鸟屏风不知何时裂了一道缝隙,可要换麽?”

蓼湘略一思索:“我记着库里还有件鎏金嵌珠的屏风,就换了那个吧。”

小太监们忙答应着去了。

秦德宝有些疑惑的看着蓼湘:“公公,这事还得问你?”

蓼湘怔了怔:“这不问我倒要去问谁?你真当我在宫里是吃闲饭的?”

秦德宝这才想起蓼湘原本就是司设的,只得讪讪一笑。

蓼湘似又要说些什麽,却又被个奉仪拉去看食器。

就这样,竟忙了大半天,

秦德宝跟在他後面,直累的两腿酸软,喉咙冒烟,眼看布置得差不多了,蓼湘忽的问他:“什麽时辰了?”

他答道:“刚过申时三刻。”

蓼湘点点头,道:“我先回去换身衣服,你在这照看着,”说罢看了看他,又道,“开宴後,你到陈公公那去讨些梅子酒,就说我要的,喝了解解乏气。”

秦德宝这才打起精神应了。看他走後,拿起拂尘,左右在桌椅上挥了挥,做个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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