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蒹葭(39)+番外

景焄忽然向他俯下身来,低声问:“蓼湘,如果我一直无节制的宠你,就像我大哥宠华秋叶那样,你是不是会杀了德妃?”

蓼湘抬起头直视着他,点了点头:“她是个女人,又久居深宫,怨气不浅,我不该和她一般见识。可我天性心胸狭窄,当年若不是小然,我早就死了。”他沈声道,“她是被活活打死的,这个仇,只要有机会我一定会报。”

“那我呢?”

蓼湘一怔:“什麽?”

景焄与他对望,轻声道:“你会不会杀我?”

“怎麽会,”蓼湘低头苦笑了一下,“你未免太高估我。”

景焄将杯中残留的酒液泼了,又斟了一杯,他借着微光打量着蓼湘的脸色,摇了摇头:“你知道,我不会给你报仇的机会。”他轻啜了一口酒,“德妃她入宫也有十多年了,她不是姜紫苏,没她那麽气焰嚣张,更何况她们家在朝中的势力……你是知道的。”

“我知道,我都知道的,”蓼湘叹了一口气,伸手抱住男人的腰,“我虽然心里不忿,但是自从上次,你说了那些话……我也想过了,不如糊涂的过下去,能过一天是一天,有时候一条路走到底,得到的也未必是自己想要的。”

景焄笑了,他放下价值连城的酒杯,摸了摸他柔软的头发,“难得你这个钻牛角尖的性子,也有想通的时候,”他的话语逐渐温和起来,“何必去想其他的呢,你只要好好的在我身边不就好了。”

“唔,你说的是。”蓼湘抬起脸来对他笑了笑,又微有些皱眉,“这酒滋味甚好,只是後劲不小,现在竟有些晕了。”

“是麽?我尝尝。”

“你不是刚喝过……唔……”

剩下的半句话尽被堵在唇舌间,男人在波光流转间已盯着他绯色的唇瓣许久了。他霸道的侵袭过他的齿列,汲取唇齿间仍残留的酒香,酒味醇厚甘冽,附在柔软的舌尖上,温暖而缱绻。

蓼湘最後被他堵得几乎喘不过去,用力挣脱开,唇角还牵着一线银丝。他大口的喘着气,连话也说不出,只能捶打了一记男人的胸膛。

景焄挨了这一下,却笑了,他握着蓼湘潮湿的手掌,觉得掌心有些温润的潮湿:“这酒确实是醉人。”他伸手解开蓼湘的衣带,悉悉索索的,在黑暗里听起来格外的清晰,随着衣袍滑落的声音,蓼湘的声音微微有些发抖:“冷……”

男人炙热的呼吸扫在他的脸侧:“冷麽,我再让他们多添些炭火?”

蓼湘低低的笑了一声:“今夜是除夕,你就不能节制一些麽?”

景焄已经舔舐到了他的脖子,他口气略带无赖的说道:“节制?那是个什麽东西。”

“你越来越不像个皇帝了。”他说完这句话,手指用力,抓着男人的衣襟一起倒在了龙床上。

金黄的帐幔被碧莹莹的光映的有些像琉璃的颜色,紫金的熏炉在黑暗中缭绕出嫋嫋的轻烟,未笼好的纱幔根本遮挡不住龙床上的春光,隐隐的能看见锦被下伸出的一截小腿,脂玉般的肤色,随着男人的动作一颤一颤的,脚趾也无意识的磨蹭着床棱。喘息声中夹杂着些许的呻吟,毫无遮掩的在大殿里回荡开。

燕襄筑本是一个雅苑,原是供有些身份的宫人们会晤亲人的地方,闲置的久了,年前才清扫修整过。蓼湘原本想着过年前後可以在此见见齐苓,总比人来人往的角门子要方便的多,没想到几乎快要到上元节齐苓仍没有来。元月十二这天终於有一个人看他来了,却是刚过门不久的弟妇阮嫣竺。

蓼湘初见她有些吃惊:“阮小姐,是家里出了什麽是麽?”

阮嫣竺仍是那副带怯的样子,她摇了摇头:“没有什麽事,只是相公念着兄长独自在宫里过年,他又公事繁忙抽不开身,让我带些东西来给兄长。”

蓼湘有些不自在的说道:“我身份低微,阮小姐开口闭口都是兄长二字,我怎麽担当得起,就叫我蓼湘吧。”

阮嫣竺头始终都是微微低着:“这是兄长见外了,唤我弟妹便是,怎麽总是说阮小姐阮小姐的呢。”

她说话很慢,带着一点娇憨,蓼湘不由得笑了笑:“当真是我想的不周,连过节的礼物也没有准备。”

第四十章

阮嫣竺似乎吃了一惊,猛地抬起头来,指着蓼湘身後:“兄长前些时日不是着这位小公公送了好些宫中的东西来吗?”

蓼湘也愣了,回头看了看身後的秦德宝。

秦德宝一拍脑袋,忙道:“那是皇上赐下的,命我送到齐大人府上,就说是公公你送的,这几日忙,我倒忘了向公公说了。”

阮嫣竺听了,脸上有些欣喜的红晕:“原来是皇上的恩典,我们实在是沾了兄长莫大的光。”她挽了挽耳边的碎发,有些局促的样子,“此次进宫还有件事要告知兄长。”

“哦?是什麽事?”蓼湘见她脸上的红晕更深,心里略有些奇怪,追问道。

“相公非要让我来说此事,实在是……”她的头越埋越低,声音也小了下去。

她身边的小丫鬟已掩嘴笑了起来,抢着说道:“夫人是有喜了。”

阮嫣竺听她这样直接说了出来,嗔怪地瞪了她一眼,脸上是掩不住的羞意与喜悦。

秦德宝在一边看着蓼湘完全的喜形於色,没了平日的内敛,那笑容简直有些傻。只见他站起身,径直走到阮嫣竺面前,竟忘了避嫌,打量着她的腹部,问道:“这……这是真的吗?”

秦德宝一咂舌,暗道这问的叫什麽话,他伸手扯了扯蓼湘的袖子。

蓼湘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忙退了回来。

阮嫣竺低着的头轻轻点了点。

蓼湘像是高兴得话也不知道怎麽说了,来回的搓着双手,踱了几步之後,才转过来:“这麽说,只要到今年秋天,我就有个侄儿了?”

阮嫣竺轻声答了个是。

蓼湘又笑了出来,过了一会,他敛了笑,略带怪责的说道:“这齐苓也真是,这麽大冷天,雪才停了两日,路上这麽滑,他怎麽能让你一个人跑到宫里来。”

“相公说,最好是我来告诉兄长这件事,兄长听了必定会很高兴的。”阮嫣竺仍是面带羞怯的低声道。

“他啊,”蓼湘无奈的摇头笑了,“太过了解我了。”

昭元十三年的春天,在一个平和的新元过後,年前积余的种种琐事使得朝廷各部都纷纷忙乱了起来。

“啪”,景焄将一纸奏疏丢到案上,有些恼怒的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他抬起头看了看立在一边的人影,招了招手,“蓼湘,到我这来。”

蓼湘笑了笑,由着他把自己拉到近前:“二更了,你还不睡麽?”

景焄将头抵在他怀里,有些少年时的任性样子:“确实乏得很,等这些批完了我就去睡。”他摩挲着蓼湘的手腕,“你若是困倦了,就先去後面的榻上歇着吧。”

蓼湘摇了摇头,正要答话,只听门外传来轻叩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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