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培昌被他一句话激怒,眼睛赤红充血。
林载川看了信宿一眼,确定他没有受伤,神情稍微平静下来。
信宿对这些歪门邪道的东西有“抗体”,前段时间跟接触潘元德接触的时候,林载川就知道这件事。
或许这里的气体对他不起作用,但林载川仍然不敢让信宿一个人面对赵培昌这种精神疯狂的恶徒。
他凝起力气,一手刀砍到赵培昌的后颈,赵培昌应声倒在了地上,砰一声响。
同时,远处传来两道男声:
“林队——”
“信宿!”
两个刑警气喘吁吁地跑了进来,目光在三个人身上来回转圈,“这村子里竟然有好几家厂子,我们找了两三个地方才找到这里——你们没事吧?”
“把他带回市局,”林载川语气极为简短道,“去他的家里,把台上的香灰一起带回去。”
“明白!”
林载川单手扶起信宿,低声道:“我们走。”
信宿跟他一起走出水泥厂,被干净冰冷的夜风迎面吹了一会儿,两个人的意识都清醒了许多。
林载川的手上有一道新鲜的刀伤,不深,但流了很多血,看起来也有些吓人。
手头上没有包扎的东西,信宿把他的围巾解下来,在他的手心缠了两圈。
“没事的,只是皮肉伤,过段时间就好了。”
林载川将他有些过长的头发梳理到耳后,轻声说:“你没事就好。”
信宿安静了一会儿,才道:“你刚刚不是昏迷了吗?”
他是看着林载川闭上眼睛的。
“以前训练的时候,有反恐相关的课程,基地里会定期组织模拟毒气训练,练习闭气能力,有意识地将身体的耗氧量降低。”
林载川轻声向他解释道:“只不过到了刑侦队以后,很久没有再练习,生疏了许多。”
意识到空气里可能有麻醉性气体后,林载川就故意放缓了呼吸节奏,但不可能做到完全不摄入任何氧气,也不可避免造成了影响,大脑传来斑斓色块般的麻痹感,他只能制造疼痛来刺激大脑保持清醒。
“不是说让你睡一觉就好了,”信宿微微皱着眉,低声道,“我还不至于对付不了这样的草包。”
信宿一直是市局公认的“漂亮花瓶”,表面上看起来弱柳扶风,极具欺骗性的瘦弱。
但内里还是一条剧毒的蛇。
不仅是霜降内部,曾经有很多人想要他的命,信宿多少次在那些刀光剑影里全身而退,最差的下场也是两败俱伤。
没有一个算计他的人能完好无损地活着。
别说只是一个愚蠢农夫。
如果这种蠢货都能算计的了他,那信宿就不叫“阎王”了。
本来信宿还想“美救英雄”一下,报答林载川上次的“救命之恩”,顺便澄清一下林载川对他那“弱不禁风”的错误滤镜。
结果还没有开始表演,林载川就醒了过来。
听到他的话,林载川转过头望着他,目光温和深邃,苍白嘴唇竟然微微弯了弯。
“我知道,就算你一个人也可以处理的了当时的局面。”
“但你说过,我是守护你的人。”
“我不会让你一个人面对危险。”
他一字一字慢慢对信宿道:“只要你在我身边。”
“就没有任何人能伤害你。”
——
第一百五十三章
信宿听了他的话,站在原地,很长时间没有任何反应,只是用一双漆黑的眼睛看着他。
然后忽然又笑了一声,眼眸在夜里都能看出晃荡的笑意——他很少这样笑的不带阴霾,甚至带着一点感情鲜活的人气。
信宿低叹道:“我以为答应跟你在一起的时候,是我最不清醒的时候。”
林载川对他的感情,早就超过了普通“男朋友”应该有的范畴。
信宿不得不承认,就算两个人已经相处已久,他还是会再次因为林载川而心动。
他现在好像更加不清醒了——如果这时候林载川对他提出任何要求,信宿都会愿意答应。
但林载川明显没有“趁人之危”的打算,只是跟他一起走向车辆停放的地方。
“我来开车吧。”
林载川手上有伤,信宿就坐到了驾驶座上,伸手从后面拿出一个小型车载药箱,拆开碘伏和绷带,帮他进行简单的包扎。
信宿抚摸着他的掌心边缘,喃喃道:“原来我的英雄也会受伤啊。”
刑警这一行,出任务的时候流血受伤,都是再常见不过的事,犯罪分子在一瞬间迸发出的恶意与残暴是永远难以预料的。林载川道:“伤口很浅,很快就会痊愈的。”
信宿没说话,将绷带尾端打了一个结,低头在伤口的地方轻轻吻了一下。
两个人开车回到市区,先去了一趟中心医院,做了一个临时的身体检查——密室里被投放的不知道是不是单纯的致眩气体,对身体有没有其他毒害作用,以防万一还是要检查一下。
一小时后检测报告出来,两个人血检结果一切正常,应该没有什么大碍。
信宿本来让林载川到医院再处理一下伤口,他刚刚只是消毒止血,没有上药,总归有些潦草,但林载川说现在这样伤口会好的更快一些,没让护士给他拆绷带。
信宿反应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林载川的意思,一时难以置信——感觉他的男朋友可能有从“智性恋”变成“恋爱脑”的嫌疑。
这一夜发生了太多事,回到市局的时候,天色已经蒙蒙亮了起来,刑警陆陆续续来刑侦队上班,听到林载川跟信宿昨天晚上的经历,反应都极其震惊,“一个糟老头子这么嚣张?!疯了吧在林队头上动土?这怎么敢的啊?”
章斐道:“林队没事吧?”
昨天值班的那年轻刑警道:“手有点受伤,不过不严重,昨天夜里就去医院看了,医生说没事,养两天就好了。”
章斐:“那信宿呢?”
“信宿就更没事了,头发都没掉一根。”
贺争从办公室外走进来,“人都到齐了吗?林队让我们去会议室开会了,昨天晚上在桃源村有重大发现。”
可能因为知道他的上级兼工作榜样兼个人偶像因公受伤的缘故,贺争的脸色都没以前那么嬉皮笑脸的了,阴沉沉的。
会议室很快坐满了人,缺了一个没来——信宿昨天一宿没闭眼,回来以后就在林载川的办公室里补觉,没来开会,也没人上去喊他。
林载川转头问负责审讯的刑警,“赵培昌那边的情况怎么样?”
那刑警摇摇头,有些无奈道:“软硬不吃,一句话都不说,态度很顽固。”
这倒并不意外。
像赵培昌这种有独立信仰的人,远比普通的犯罪分子要难对付的多,一般的审讯手段根本撬不开他的嘴,这人被抓的时候还对着林载川大放厥词,一点没有畏惧和悔过的意思,想要从他的嘴里得到什么线索,难如登天。
林载川语气冷淡道:“那就先关在审讯室里,让他冷静一段时间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