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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凰骨[重生](57)

夙寒声半信半疑,也没多想,顺着浓密的树枝,仰着头看着长夜楼的顶层,心中不知盘算着什么。

***

长夜楼。

徐南衔和?庄灵修缓步走上待客顶层阁楼,刚推门而入一股浓烈酒香扑面而来,伴随着唱念做打的悦耳曲调。

偌大酒楼雅间,相隔巨大的山水画屏风,不知谁叫的戏台子正在?咿咿呀呀唱曲儿。

简谅学宫和?寒山学宫的人已到,相隔一张方桌,听到推门声,全都淡淡看来。

简谅学宫,诫训是「望大乾坤」,来交涉的为首学子名唤晋夷远,名字倒是文?质彬彬,实则是只不折不扣的疯狗。

晋夷远修为高深,修道天分极高,刚及冠便已是简两?学宫的魁首。

“楚奉寒呢?”晋夷远背靠椅背,修长双腿交叠翘在?桌子上,只靠着椅子后两?条腿支撑着,吊儿郎当地挑着英气的眉,“他?不来我可?懒得?同你俩掰扯。”

徐南衔淡淡道:“副使公?务繁忙,没时间来训狗。”

闻道学宫虽然霸占观涛榜榜首数年,面上风光,实则每年都赢得?极其艰险,去年同排名第二的简谅学宫仅仅只有百分之差。

且晋夷远这疯子半路不知发了什么疯,只狩猎到一半便退出秘境。

后来才知晓,那日似乎是副使楚奉寒被人算计在?众目睽睽之下跳艳舞,晋夷远这狗东西?是赶过去看热闹了。

晋夷远被人骂狗也不生?气,挑着眉似笑非笑:“今年我可?不会再被你们的美人计所迷惑——观涛榜第一学宫的位置,你们该往后稍一稍了。”

但凡副使在?此,肯定因“美人计”三个字,狠狠抽他?十?鞭子。

胡说他?娘的八道。

徐南衔哼笑,将?乌金枪往长桌上一放,“哐”的一声,冷冷道:“行?啊,闻道祭老规矩,狩猎所得?者最多,便是观涛榜第一。今夜我们另外加的筹码,便是楚奉寒……”

晋夷远一愣。

徐南衔:“……楚奉寒再跳一次艳舞。”

晋夷远没稳住平衡,整个人差点从椅子上翻下去。

简谅学宫的另一人没忍住,皱着眉道:“这便是你们闻道学宫的诚意?吗?!谁爱看臭男人跳艳舞,还不够膈应人……”

话还没说完,晋夷远将?长刀往桌上一丢,沉声道:“成交。”

那人:“?”

其他?人:“……”

此次寒山学宫来交涉论道的为首学子是一位长相温和?的男人。

——他?似乎极其懂得?坐山观虎斗的道理,从始至终皆是笑看晋夷远和?徐南衔争斗,一言不发地喝着茶。

晋夷远被旁边面有菜色的同门怼了一肘子,才干咳一声。

“说笑的,我们简谅学宫今年不想同你们再掰扯那些丢人的玩意?儿——若我们是榜首,不会逼迫你们像去年我们那样顶着兽耳兽尾喵喵叫满十?大学宫地跑,只要向你们学宫借一人……”

徐南衔翘着二郎腿:“你挨抽挨上瘾了是吧,楚奉寒可?不借。”

“不借他?。”晋夷远道,“我们要借乞伏昭帮我们译几本拂戾族的书。”

徐南衔眉头一皱。

乞伏昭?

就上次和?夙寒声一起打架的那个拂戾族?

一向能言善辩的庄灵修靠在?窗边站着,视线一直隐晦地落在?角落中的戚简意?,眸瞳微微收缩,似乎在?探查什么。

乍一听到这句,庄灵修终于睨他?一眼,淡淡开?口。

“乞伏昭是人,不是物件,晋凌,将?‘借’这个字给我斟酌二三再说出口。”

“我偏要借他?。”晋夷远似笑非笑,“怎么,你们怕输啊?”

话音刚落,一道剑光破空而来,元婴期灵力带着杀意?直直劈向晋夷远面门。

晋夷远眼睛眨也不眨,反手将?搁在?桌案上的长刀拔出,宛如一只凶猛的狼,横手一劈,直直将?庄灵修的剑意?劈散。

“轰——”

一看就价值不菲的山水屏风倏地一分为二,轰然落地。

戏台上的伶人不知是不是习惯了,如此大的动?静仍旧在?咿咿呀呀唱戏,半句没停。

庄灵修长剑还残留着出鞘时的嗡鸣,白墨纹道袍被灵力激荡的风震得?翻飞,他?温柔笑了下:“看来今年也谈不拢。”

话刚说着,一旁的门被敲了两?下。

带着幂篱的男人看不见面容,一身浓郁的药香,用?尽全力——中途还嗑了三回药才终于累死累活爬上六楼,推开?门虚弱地道:“我……咳咳,我来帮你们喝酒了,开?始拼酒了吗咳咳咳……呕!”

说了两?句话,吐了三口血。

庄灵修反手一震,将?门猛地关上,淡淡道:“虚白,我们已跳过拼酒的步骤,直接跳到最后一步开?打了。你回吧,别被伤到。”

兰虚白:“……”

兰虚白大概是脾气好,竟然真的规规矩矩开?始边吐血边往楼下走。

六层楼他?又爬了半天,中途嗑了五回药。

刚迈下最后一个台阶,头顶噼里啪啦的打斗声突然戛然而止。

庄灵修温柔的声音从楼顶传来:“虚白,副使到了,架不用?打了,上来喝酒吧。”

兰虚白:“…………”

偌大楼层一阵狼藉,乌烟瘴气。

副使不知何处到的,手持着鞭子冷冷注视众人。

“去年打过一场,今年还打!说了八百遍学宫私下禁止赌博、斗殴,你们各个都是没断奶的孩子吗,观涛榜自有它?算谁是榜首的法则,用?得?着你们操心?还加筹码,把你们爹娘加上够不够?!”

众人:“……”

晋夷远上前:“奉寒,我……”

副使见他?就烦,反手一鞭子抽在?他?身上,冷冷道:“我许你说话了吗?”

晋夷远:“……”

晋夷远舌尖抵了抵牙齿,被抽了一鞭子竟然还笑了一下。

徐南衔:“……”

娘的,还被抽爽了。

贱死他?得?了。

众人皆是同届学子,这么多年来相互抢夺仙君灵雨、闻道祭争魁首,加上种种历练,瞧着虽对立,但勉强还能算得?上喝酒的狐朋狗友。

打完一遭后,终于能心平气和?下来商议闻道祭之事。

晋夷远手背上还有道鞭子抽的红痕,他?像是个没事儿人一样,懒洋洋地将?一卷坤舆图摊开?在?长桌上。

“我从别年年买的秘境坤舆图,据说今年秘境中我们狩猎的并?非凶兽……”

屋内烟尘斗乱,戏台上竟然还在?唱。

在?一声“牛鬼蛇神披人皮、魑魅魍魉做嫁衣”的戏腔中,晋夷远的手指轻轻在?坤舆图第十?五层轻轻一敲。

“……而是拂戾族。”

此言一出,众人皆惊。

狩猎……拂戾族?

拂戾族就算再叛道,也终归是人族,何以能和?那毫无神智的凶兽一样?

这未免太过残忍。

“今年闻道祭同以往不同。”晋夷远见似乎能说得?动?,顿时蹬鼻子上脸,“所以我能现在?就先借……”

副使持着鞭子敲了敲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