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飞凰引(52)

史勇咳了一声,又道,“她说从明日起,你当她的亲卫。”

陆九郎一怔,陡然怀疑起自己的耳朵。

史勇咧开嘴,重重在他肩头一拍,“臭小子,韩七将军瞧上你了,要飞黄腾达了!”

陆九郎觉得史勇虽然义气,脑子实在不大灵光,一定是误解了什么。

韩七有一队女亲卫,既是随护,也照料生活起居,没来由突然拔一个男兵当亲卫。他在韩七手上受挫无数,绝不敢有半点幻想,哪怕次日清晨等在韩七的营房外,依然难免怀疑,莫不是又来一顿青木营里的折磨?

韩七晨起练功,每一项与平日无异,直到最后抄起长枪,掷给一旁的陆九郎。

陆九郎接在手中,不明所以,还没来得询问,一枪陡然逼近面门,他仓惶格挡,下一枪来得更疾。韩七枪式迅捷,变招如电,陆九郎咬紧牙关招架,给压得汗如雨落,拼着一点意气强撑,不知过了多久,缭乱的枪影骤然一空,韩七停了攻击。

陆九郎蓦然一松,只觉眼前发黑,骨软筋疲,整个人险要栽倒。

韩七气息未乱,平静道,“一刻。”

陆九郎应付得艰难万分,累得快站不住,居然仅有一刻,一时又懊又气,当她在刻意羞辱。

韩七枪尖一引,重现方才的招式,“你能看出枪势,但运枪跟不上,应对慌乱,不断被对手引带,完全忘了反击。”

陆九郎怔住了,韩七又道,“对战时力量在其次,最重要的是保持冷静,纵然敌人比你强,只要在周旋中找出弱点,依然有机会取胜。”

陆九郎心神大震,忽有所悟,“方才我该以攻代守,哪怕不如你快,只要进攻要害,你就得回枪,我就不会被引得疲于奔命!”

韩七收枪不置评论,“下去自己练,今日的够你琢磨。”

陆九郎心潮涌动,足下一动又停了,终是问出来,“抹了我的伍长,又给指点,到底是惩罚还是奖励?”

韩七迎着初升的朝阳一伸腰,漫不经心道,“陆九郎,你不是个好兵,军中以忠诚换忠诚,以守护换守护,你根本不懂,也毫无付出之意。唯一可赞的是尚有一点血性,既然求我教你,暂且试上两天,要是敢懈怠,你不会再有任何机会。”

陆九郎捏紧了枪杆,心头五味杂陈。

作者有话说:

明天的一章略瘦,所以今天加一更,明早开始改为七点半更文。

第40章 长者赐

◎一个见面礼而已,值得你们胡思乱揣?◎

韩戎秋大捷而归,少不得要向王廷报喜,他派出兄长领队前往中原,韩家长兄已是花甲之年,本该安享天伦,为家族毅然踏上了远行。

出发之时,韩氏亲族集体相送,气氛安静而宁肃。

韩昭文眺至车列不见,对着烟尘一叹,“此去一别,不知伯父还能不能回到沙州。”

韩平策讶然,“二哥这是什么话?随行的护卫是精挑细选的锐卒,一定能顺利往返。”

韩昭文没有答腔。

长子韩偃武体格雄健,已担了部分政务,明白二弟的潜意,“不是担心路途,而是抵达长安以后朝廷的安排。”

韩平策更为疑惑,“这样大的喜讯,朝廷难道不褒奖,反而加以为难?”

韩偃武神情深敛,“如今除了韩家,还有谁镇得住河西之地。但执掌五州成了十一州,朝廷难免会有所约制,或许将令伯父留在长安。”

家族中已经私下议过,唯有韩平策在营中忙碌而未闻,至此一听才明白,为质的多为亲子,这一次是由伯父代了,不禁默然。

韩偃武又道,“毕竟是报喜,朝廷少不了礼待,伯父在长安定能安乐,也无须过忧。”

话虽如此,两地相隔万里,此去与永别何异,韩平策难免心头沉坠。

韩偃武不觉瞥了一眼二弟,韩昭文静静的拄拐,一直未语。

裴佑靖留在沙州商议政务,也来相送,瞥见韩夫人身畔的韩七,仔细打量了一阵。

韩七觉察过来,意外见他抬手相召,近前不卑不亢的一礼,自忖不久前得罪了裴行彦,气得对方次日就返回了甘州,裴氏家主恐怕要有所责备。

没想到裴佑靖和颜悦色,“听说兰州一战,你力挑两名蕃将,初逢大战就有如此战绩,很是不错。”

韩七知他性情高傲,不好相与,突然间却和蔼起来,她谨慎道,“不敢当裴大人夸赞。”

裴佑靖微微一笑,“我与你母亲相识,她当年曾唤我为兄,并非只有韩家记念旧谊,你就如我亲侄女一般,不必拘礼。”

韩七越发诧然,见他言语温和,的确有亲近之态,方改了称谓,“多谢裴叔。”

裴佑靖端雅的一颔首,“韩家将你教养得很好,今年多大了?”

韩七没想到对方居然和自己叙起家常,“已经十五了。”

裴佑靖取下一枚玉扳指,“天德城不便,未及给一份见面礼,这次给你补上。”

他衣饰极精,佩饰无不名贵,这一枚扳指更是碧光青润,必非凡品。

韩七哪里肯接,“得裴叔一赞已是荣幸,不敢当此厚赐。”

裴佑靖的目光投向数步外的韩戎秋,带上了戏笑,“这算什么,我给侄女一份见面礼,难道令尊还能不许?”

韩戎秋也留意到这边,听了话语只得一咳,“既是长辈所赐,你就收着。”

韩七这才双手接了,行礼谢过。

裴佑靖很满意,走去与韩戎秋说话。

韩家三子瞧在眼中,见妹妹退到一旁,韩平策当先一问,“给了什么?”

韩七摊开手,扳指给阳光一映,透水般鲜翠灵润。

韩家作为一方名门,家风尚简,除了节宴外不常佩饰,珠玉宝器并不少,韩平策纵是见惯了也不禁一赞,“好东西。”

韩昭文审视片刻,道出疑惑,“小七与裴家不熟,还曾与裴少主冲突,怎么突然得了礼?”

韩平策一怔,忽然忍俊不禁,“没准正是为此,裴行彦不是给小七气回了甘州?听说他一头扎进锐金营,不顾一切的苦练,连母亲的哭闹也不理,假如能长几分出息,确实得多谢小七。”

韩七忍不住分辩,“我可没有辱他,从头到尾都很客气,更没动他半根指头。”

韩昭文莞尔,对心高气傲的裴家少主而言,当众受挫于一个女孩,已然是莫大的耻辱。

韩偃武常随父亲参与几大家族的议谈,开口道,“这扳指我有印象,裴叔任家主后常戴,不是随意的物件。”

如此一说,几个人皆敛了笑,各自生疑。

韩七欲言又止,韩昭文明白其意,“此时退还就是得罪,不妥。”

韩平策犹豫道,“总不会一点东西就想把你哄了去,你跟裴行彦又不对付。”

气氛一时凝滞,韩七捏着扳指不知所措。

韩戎秋沉厚的声音响起,“一个见面礼而已,值得你们胡思乱揣?”

他才送裴佑靖离去,过来就听见儿女的议论,没好气的一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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