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错金屋(102)

作者: 慕云皎皎 阅读记录

分明二人一梦到天亮,作为枕边人,她岂ʟᴇxɪ会不知?

“是啊,虽是在一处,可都不能碰你。”

宫中人太多,就算宿在殿中,沈霁也只是捏了捏她的手,稍稍亲了亲,再过的事情他没有做。

毕竟不是自己的地盘,总觉得分外别扭,也就回来府中,才重拾旧事。

被这句话说得哑口无言,偏偏此人理不直气也壮,真是什么话都被他说去,反驳不得。

天光流泻而下,穿过密密麻麻云层,铺开一片云影交织。

这段时日气候转暖,冰雪消融,春回大地,万物蔓发。

涓涓溪水经由山谷流淌而去,郁郁葱葱繁茂枝叶伸展开来,游鱼嬉戏,蝴蝶翩跹,百鸟回巢。

起身之时,肚子总感觉涨涨的,沈霁入宫不知和萧晗光商讨什么事,至于那封从平阳侯府送来的书信,早就被沈霁拿走,不知带去哪里。

慢悠悠喝了一杯清茶,谢兰音才觉得整个人好了许多,双腿也不再发颤。

府中绣娘这几日有事,说起来春裳还未准备,暂且换了身去岁旧裳,谢兰音叫了轻云几人一并出门去了外头的布庄。

布庄有上好的料子,老板殷勤周到,心知谢兰音的身份哪敢怠慢,等到挑了好几块料子,算了算价格,直笑得合不拢嘴。

布庄侍童帮着把料子送到沈霁府上,庄子外头马车停着,还未到谢兰音上去,便听身后遽然传来一声悠悠轻唤:“音音。”

谢兰音下意识回头,却见江柏舟身着一袭单衣,脸色疲倦不堪,整个人枯瘦如柴,等到看到她的时候一双眼才像是注入神魂,渐渐变得清明透亮。

面上喜色不过维持一瞬,眼看谢兰音回过头要上马车,江柏舟匆匆忙忙又喊了一句:“音音,等等,我有话要跟你说。”

谢兰音停下动作,不曾回头,声音尤为冷淡:“我和你之间,要说的之前已经说过了。”

“音音,之前的事情是我对不起你,可是你以为沈霁就是什么好人了!你知不知道,当初掳走你的贼人就是他!”

江柏舟索性直接在谢兰音面前拆穿沈霁的真面目,本以为可以看到她忿忿不平、怒不可遏,谁知,她分外淡然站在原地,任凭清风扬起裙裾,声音清冷:“你说的这些我都知道,如果你是想说这个,那不必再说。”

江柏舟没有料到她居然知道此事,整个人顿时双脚一凉,几近怔愣在原地,半晌,才找回思绪。

“你、你……知道?”

一旁的轻云适时出声:“烦请江世子让开,我家夫人要回府去。”

她说出的这点,也是间接提醒谢兰音不要再和江柏舟闲谈,若是被沈霁知道,还不知道又会是什么事端。

“不——音音,你不要相信沈霁,他就是在利用你!他那样的奸诈小人对你根本不会是真心,我会带你走的,带你离开这里……”

不知道江柏舟到底受了什么刺激,整个人混沌不分,反反复复重复的话都是咒骂沈霁。

轻云看不下去,对身后暗卫使了一个眼色,暗卫心领神会上前一步,直接将江柏舟打昏在地。

做完这些,正色道:“夫人放心,我会将江世子带回平阳侯府。”

虽是旧识,可到底桥归桥路归路,谢兰音确实不能再同他说下去了。

对于过往认识之人最后变成这样,心头不由感到唏嘘茫然,直到回到府中依旧有些怔愣。

沈霁是在傍晚时分回府,今日入宫便是和萧晗光商量长宁侯姜岸手中剩余的兵权。

他下了这么一盘大棋,甚至让回雪一并跟去伪装成姜婉初身边的婢女伺候着,在恰当时候递上刀子,也算是成全了这对“璧人”的感情。

作为姜岸最宠爱的女儿,之前他都愿意用部分兵权换江柏舟这么个女婿一命,如今轮到自己的女儿,不可能无动于衷吧?

更何况,这可是众目睽睽之下姜婉初亲自拿刀杀死那个叫“莺莺”的女子,还捅了自家夫婿一刀,这样的重罪大理寺不可能轻判。

果不其然,在各方面施压下,姜岸果真要保姜婉初,不过与此同时,他也想让姜婉初和江柏舟和离。

至于这些,就不关沈霁的事,只要他和萧晗光想要的东西能够拿到手,后续他们的事情根本不会关心。

倒是回府后听到轻云禀告今日江柏舟之事,眼底划过一抹难言厉色。

“他还没死心?”沈霁有些不悦。

轻云抿唇,不知应当说什么是好:“夫人的态度很冷淡,若不是今日江世子找上来,夫人根本看都不会看他一眼。”

轻云千方百计帮着谢兰音说话,沈霁哪能听不出来,她这是担心自己因为江柏舟的事情责备谢兰音。

可他哪会那么做?他们到底还是想岔了。

“不必担心,不过是些跳梁小丑跑到面前罢了,我不会怪她。”

本就不是谢兰音的错,他当然不会说什么,只是那样一个跳梁小丑继续留着也没什么价值。

想着之前安排的事情,他兀自思忖:“回雪那里的药都用上了?”

“主子放心,回雪做事向来不会有差错,不过是药罢了,还是那么长时间,不会出现纰漏。”

二人正说间,倏然身后树丛传来一阵细微响动,沈霁眼睛瞬间眯起,划过一抹狠戾,声音冰冷:“谁?”

分花拂柳,一人身着一袭裙裳款款走出,步入二人视线。

沈霁瞳孔一震,轻云亦错愕抬手掩唇,不敢吭一声,紧紧闭嘴。

直到那人来到二人面前,声音清淡疏离,听不出什么差错——

“什么药?”

第六十八章 桃夭(一更)

日光温柔落满肩头, 分明春光暖煦,可谢兰音没由来感到一股森寒的冷意从脚底蔓延而上。

“什么药?”

她又重复了一遍,声音呢喃, 沈霁不动声色瞥了一眼轻云,轻云眼观鼻鼻观心退了下去。

等到只剩他们二人,他方开口回答:“你听岔了, 我问的是你的安神药汤。”

谢兰音确实没有听清, 隐约之间仅听到一个“药”字, 故而有此一问。

她狐疑不决, 探究目光从沈霁面庞逡巡而过,薄唇紧抿:“当真?”

沈霁温朗一笑:“你若不信, 回头再问轻云便是。说起来这几日未曾服用安神汤, 我看你睡得尚可, 既然如此, 今夜便不用了。”

是药三分毒, 沈霁也不想她继续凭借安神汤入眠,长此下去,容易伤到身子。

谢兰音没有反对,依言点头, 可未料天色未明时分, 还是被噩梦搅得神魂失智, 险些喘不过气来。

她梦到自己身处一片茫茫旷野, 大雪飘飞坠落而下, 衣裙舞动, 青丝扬起。

皑皑白雪附着脚印, 茫然四顾, 身子冻得发寒, 不曾停歇往山头而去。

月色如水,照亮这片雪原,浩渺天地间,她的身影显得格外渺小、脆弱。

她不明白自己为何要跑,直到听到身后传来一声马蹄嘶鸣,划破长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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