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台……你……你当真愿意与我同生共死?”
祝小英白了马文才一眼,想挣开他的怀抱,尝试几下没有成功,干脆扭过脸不去看他。
而马文才却低头目不转睛地看着她,眼神越来越深沉,也越来越温柔,最后,他一把将祝小英紧紧拥在怀里,恨不得用身体将面前这个人完全保护起来,让她受到自己的庇护,一点伤害也不能受,一点苦也不要吃。
他就这样抱着她,拥着那温暖柔软的身体,忘了他身处何地,也忘了那即将到来的血雨腥风,九死一生。
“英台……英台……”他轻轻叫着祝小英,一遍遍的,用脸颊轻轻蹭了蹭她的头发,“你放心,我不会死,我一定不会死,我还要和你洞房花烛,开枝散叶,我怎么舍得死呢?”
祝小英差点被勒得断气,呼吸都不顺畅,听到马文才后面的话,脸更是憋得通红。
这话要是说得不那么文邹邹,说直白点就是:
我要跟你嘿咻嘿咻,嘿咻完再生一堆娃。
呸,臭流氓!
祝小英在暗骂一句。
然后,不禁勾起嘴角。
傻瓜,跟着我你怎么会死呢?要知道我可是穿越女啊!穿越女都会有金手指的,虽然运道一直不太好,不过再怎么不济也不会挂的啊,只要有我在,你就是安全的……
其实早在几天前祝小英就看出马文才有些不对劲,总是在背着她的时候神色凝重,所以昨天晚上她才会装睡着,只是没想到这货竟然想扔下他一个人自己去执行任务,所以她当时就想办法混进了这批被选中的几十人中。
本来就是送死的队伍,所以也就没人多留心会混进来一个人,祝小英就这样跟着一路摸爬滚打过来,要说一个月的军旅生活真不是白
给的,祝小英居然能跟上没被甩下,这在以前是绝对不可能的。
“文才兄,你们来这里究竟是要做什么的?”等两个人找到一个地方藏好身安顿下来,祝小英问。
“不过就是等到大部队抵达后见机行事,具体该怎么做还要看到时候的形势。”马文才说,“不过不论我们做什么,都相当于在老虎嘴里剔牙,肯定讨不到是什么好处。”
“可是全军上下,跟你差不多的年轻都统那么多,为什么偏偏选你去?”祝小英拧着眉毛看马文才,发现对方面露嘲讽之色。
“不过就是那些朝廷中的派系斗争,有人想拿马家开刀了呗。”马文才说得满不在乎。
派系斗争?
不会吧……果然政治斗争什么的最复杂最讨厌了,对于祝小英这种单细胞生物来说,真是想都不愿意去想。
“可是……你就这么听凭人家摆布了?让你送死你就乖乖就范?”凭祝小英对马文才的了解,他绝对不是那种任人拿捏的人,想不明白为什么这次这样老实。
而马文才只是淡淡地笑了笑,说:“既然身处在这个圈子里,就难免会遇上这样的事。人家要是下定决心想要我的命,我躲过这次也躲不过下一次,但天若不亡我,即便他们使尽浑身解数,又能奈我何?”
祝小英撇嘴:“哦,你真是个唯心主义者,自己都不想着抗争一下”
“哦?那你倒是说说,我为什么要抗争?怎么抗争?”马文才的眼神突然又变得轻浮起来,“像此时这样,以天为庐,以地为席,身旁有佳人相伴,做喜欢的事,说爱说的话,有何不好?”
“哼,好像你早就知道我会来找你似的,若是我不来,你还不是要自己蹲在这个鸟不生蛋的地方,说不定死了都没人发现。”祝小英最看不惯马文才这一副纨绔公子的模样,忍不住毒舌。
“可你还是来了,英台。”马文才轻笑两声,突然拉近两人的距离,拉起祝小英的一只手说,“说不定这就是天意。所谓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我马文才死了倒不要紧,就是怕连累了牡丹花。”
“又胡说八道!你知道这句话什么意思你就瞎说!”祝小英觉得马文才的鼻息都落在脸上,脸颊热得发烫,赶紧向边上躲了躲。
马文才挑眉微笑:“哦?看来英台也懂的蛮多的呢。”
祝小英无辜眨眼:“唔?文才兄你在说什么?”
马文才正想再说什么,突然那边树丛中有微微的响动声,他立刻示意祝小英噤声,紧紧拉住她的手,然后牵着她一点点往后面退,绕到一块大石头后面躲起来。
很快,两个氐族士兵从树丛中现身,正拿着长枪在巡逻,不过看他们的
神态颇为懒散,估计还不曾发现她和马文才,果然,那两个人只是向他们这边扫了几眼,就没再继续往前走,而是转身往别的方向去了。
祝小英终于松了口气,吓得心都砰砰跳。马文才安慰地轻轻捏了捏她的手心,用眼神示意她不要怕。
等那两个士兵真正走远,马文才和祝小英才又从石头后面绕出来。
已经巡查过的地方短时间内便不会再来人,相对比较安全,于是他们索性选在这个地方安身。
天阴沉得厉害,没有阳光的山谷中更是阴风肆虐,为了隐藏行踪,祝小英和马文才都不敢生火取暖,他们潜伏在山石之间又没有御寒的营帐,白天还可以勉强挨过,却不知到了晚上该怎么办。
祝小英最初见到马文才的兴奋劲过去,渐渐觉得头脑昏沉,连续骑马赶了一整夜的路,在寒夜中泅水过河,上了岸不得歇息又拼了命翻山越岭地东躲西藏,一路担惊受怕,身体早就有些吃不消。
马文才将自己的披风给了她,还给她喝了两口烈酒暖身,找了个背风的地方让她躺好。但看着渐渐西沉的日头,天色转暗,地上仅存的一点热气也被黑夜一点点吸走,马文才心中开始不安,一边提防着四周动静一边照看着祝小英,直到夜幕降临。
快到子时的时候,终于发现淝水对岸有了些动静,晋军的八万军队终于抵达岸边,然而苻坚所帅大军却在河岸这边陈兵布阵,一旦晋军渡水,便乱箭齐放,逼得他们再也无法前进。
于是两军隔水相望,分别扎营,彼此僵持不下。
只是,谁也没想到,这样的对峙居然持续了半个月之久。
晋军粮草告罄,而马文才他们这些事先被派遣过江伺机而动的一支小部队,也一直没有从主帅那里得到任何行动的消息,仿佛已经成为一颗被人遗忘的棋子……
过江十日后,马文才等人弹尽粮绝,面临被困死的危险。
好在山谷中积雪遍布,他们倒是不缺水。饥饿中的人们发挥了潜在的能量,开发了人类动物的原始本能,发掘食物的本事空前提升,偶尔也会挖出一些冬眠的兔子青蛙,和落在泥里的坚果来充饥。
饶是这样,食物还是严重不足,也不知道还要支撑多久才能接到上级的进一步指示。
军令如山,他们所能做的,唯有原地待命。
“吃啊,你也吃。”祝小英推了推马文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