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在朋友圈的老公(18)
夏若心口一紧:“会出什么事?”
凌昭阳掰着手指数:“后续资金不足、股东内部矛盾、拖欠工资、农民工闹事,还有更想不到的矛盾,这些还没发生,我就不跟你说了,就说个内部消息吧,第四个项目的地皮其实已经被出让方抵押给银行了,公司要是没发现这事进行处理,迟早吃官司。”
“你怎么知道得那么多?”
“你当我司机白当的?我盯着章三疯很久了,怎么样,有没有觉得我特别有才?”
“不是,我是说,你怎么知道第四个项目的地皮有问题?”
“开玩笑,我也是做房地……咳咳,刚才发生了什么,谁附身到我身上说话了,嗯?是不是你?”
“……”夏若丢个白眼给他,“我看我是走不了了,你可以走啊,你这么有才,多的是地方去,干什么留在这里给人当孙子。”
“是不是傻?”凌昭阳举起酒杯,轻轻撞向夏若的酒杯,只听叮当响中,他的声音悦耳动听,如一杯精心酿造的葡萄酒,醇厚中带着醉人的芳香,倒入心窝深处,留下一圈又一圈的漩涡。
“我走了,你怎么办?”
一瞬间,夏若的心口酿满美酒。
原来葡萄酒,那么地、那么地甜。
对着镜子检查装束,小西服套好,包臀及膝裙的褶皱扯好,高跟皮鞋的鞋跟没有问题,鞋面油亮,完美。夏若对镜握拳,从今天开始,别管工作还是烦心事,都加油挺过去!
“束总,这是这周的日程安排,请您过目。这是今天上午需要处理的文件,在您到公司的前十分钟,分别有三位先生来电找您,对方都没说明身份,我根据他们说话的语气,推测出事情的轻重缓急程度,并照此将他们的联系方式列明给您,请您查看后根据您的需要进行处理。”夏若捏着一口别扭又文绉绉的敬语,将一大摞文件放到束桦霖的桌上,笑容满面,红唇皓齿,颊边的梨涡深刻动人。
这是束桦霖正式接手公司的第一天,董事长的椅子还没坐热,便听到高中同学以隔着几层隔阂的声音跟自己打官腔,这滋味就跟知己好友一夜之间变成素不相识的陌生人一样,不好受。
“若若,我们可以不那么说话吗?”
“嗯?”夏若笑靥如花,“不知束总想要我怎么说?”
“若若,我们曾是同学,我也没将你当下属看。”束桦霖扶额叹息,眉头因为这小小的一声叹,皱了起来,为英俊的脸庞添了几分愁,“别这样好吗?”
“但这是公司,对外我们还是上下级关系,为了维护你的领导形象,我觉得这是必要的。”
束桦霖见夏若坚持,也不好多说:“那我们私底下,还是朋友吗?”语调一如既往地温柔,就跟从前一样没有改变,可是有些东西,从步入社会开始便变了味,回不去了。
夏若笑了:“当然。公私分明,是我工作的准则,那么我们来确定一下今日的行程吧。”
束桦霖看完行程,又看向手腕上精致的名表,银色的表针像度量地位高低的工具,讽刺地闪着蔑视的光。
夏若很不舒服,以不平等的身份为初恋对象做牛做马,换做谁都受不了,她甚至产生极度地抗拒心理,恨不得逃离这里。
“今晚我有个应酬,下午的行程帮我安排紧凑一些吧。”收到夏若的点头,束桦霖阖上行程表,“你能喝酒吗?”
“一般吧,”夏若掂量了自己酒量,“大概只能支撑二两。”
“好,”束桦霖浅浅一笑,“今晚我尽早结束,敬你的酒,我尽量帮你挡。”
夏若心口一缩,又来了,又是这种无条件对你好的温柔,他不知道这样是犯规,会让人误会的吗?当年的她就是这么天真地入了套,一步一步将自己套牢,等她发现真相试图挣脱枷锁时,心已然沦陷。
重来一次,她不会再那么傻地钻入圈套。
第16章
夜的繁华属于都市,从夜幕降临伊始,万家灯火通明,金碧辉煌的酒桌上,推杯换盏的喧嚣闹起了不眠之夜。
一杯又一杯的白酒像刺鼻的消毒水,明知臭味难闻,却不得不硬着骨气接受。束桦霖手里的酒杯没有空过,满上了,一杯入喉,又被开怀大笑的人斟满,接着反反复复地将辛辣的酒倒入喉中,火辣辣地燃烧着咽喉。
而夏若的酒杯却没有满过,杯沿印着淡得可以抹去的唇印,可见她根本没饮过几口,今夜,除了不得不回敬的大人物外,她的酒都被束桦霖挡了开去。
于是她就这么看着束桦霖一杯接一杯地将自己灌醉,最后趴倒在酒桌上,埋头便睡。
酒席结束了。
天却似乎嫌酒不够,应景地下起淅沥小雨来。
跟司机一起将束桦霖扶上黑色的宾利,给他系好安全带,调好坐姿,夏若便要离开。
一只手忽然抓住她的手腕,像焊死在她腕上的铁,力道重得挣脱不掉。
她愕然回头,顺着刺眼的银色表带往上,对上了一双醉意朦胧的眼。
“若若,别走。”仿佛渴求甘霖的干枯草木,嘶哑着声音呼唤。
夏若试图挣脱他的手,可惜,他岿然不动:“我要回家了,你司机会送你回家的。”
“外面下着雨,我送你回家,”束桦霖以近似恳求的目光看她,不知是酒喝多了,还是什么,目光闪烁着氤氲水汽,“你别走好吗?”
夏若叹口气,坐上了车:“谢谢,麻烦送我回公司吧,我有东西落在公司里了。”
“若若,”束桦霖的手依然没放,反而比刚才握得更紧,“你在躲我吗?”
“啊?”夏若懵圈,“我躲你什么?”
“从我们重逢开始,你就在刻意疏远我。”束桦霖醉了,醉得神志不清,絮絮叨叨,没完没了地说着细碎的话,“你在看着我时,眼里没有笑,你还用敬语拉远我们的距离,为什么,你不是说过,你喜欢我吗?”
夏若一愣,别过了脸去:“那是过去了,我现在对你……”
“我喜欢你。”
突然插入的话,像粒溅入心池的石子,荡起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的漪澜。
“我喜欢你,”束桦霖一声一声,口齿无比清晰,仿佛为了说出这句话,他反复练习了很多很多次,“我一直都喜欢你,至今都忘不了你,你总会走进我的梦里,对我笑,跟我说,你喜欢我。”
从高中毕业至今的漫长时光,夏若常常会发着呆,想着如果当初他回应她的不是“对不起”,而是“我也喜欢你”,她会怎么样?会不会像情窦初开的少女,心跳如小鹿乱撞,甚至会不会跳起来给他一个激动的拥抱?可是,真当听到这句话时,那些可能的幻想都变得这么不切实际起来,她很平静,像听到一句简单的“你好”一样,没有怦然心动,没有欣喜若狂,甚至以很冷静的口吻问他:“为什么,当年你不说?”
“毕业那年,我爸安排我去国外读书,让我以后在国外发展,我觉得自己给不了你未来,所以,对不起。”束桦霖扶着额头,酒意有些许散去,他的眼眸变得清亮起来,“我一直想回来见你,花费了很大的努力,才让我爸同意让我回国发展,我回来的第一件事,就是找你,可惜,没能找到你的联系方式,没想到,命运又让我们重逢。谢谢老天爷,谢谢你,重新出现在我眼前。”他笑了,干净纯粹的笑容,不带一点虚情假意。
曾有人说,他就像一幅干净无暇的山水画,飘渺得不似存在于人间。
可是再脱离俗世的人,终究要尝一尝人间烟火,他被烟火感染,他变了,他拥有了人世间的欲.望,拥有了想追求什么的权利。
于是,他提出了让夏若当自己秘书的提议,打回了夏若的辞职报告,固执又强硬地将她留在自己身边,以为这样就能重续他们之间年少无知而错过的爱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