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霉女的爱情路(30)

自家的田地虽与那一片地相邻,却是在被收购预定地范围之外,妻子一直颇遗憾,若能连他们的地一起被收购就好了。

虽是上一代留下来的祖产,但其实不值钱,加上没人务农,那块地就种些果树、蔬菜,自然生长,只有他在假日去除个草,加减收成而已。

“还不是陈太太又跟我洋洋得意炫燔,说她聪明,脑筋转得快,没轻易就签约卖地,她还阻止几个也有地要卖的叔伯兄弟不要急着卖,再跟对方议价,这一来一往的,价钱一再提高,后来她开的价,对方虽不同意,但她说只要再坚持拖一点时间,对方总会妥协的。现在那片地都收购得差不多,就欠他们那几块,不买下来也不行。

“陈太太那嘴脸,我是愈看愈气!一直说他们陈家祖宗有保佑,上一代分下来几个兄弟持有的田地,都能翻倍再翻倍卖出,大家一起发达,哪像我们梅家,就刚刚好被划分开,替咱们家很惋惜,要不是有个霉运太强的女儿,说不定也能被纳入这一波土地收购,不值钱放着长草的地,摇身一变,就换成一座金山。”梅母再度滔滔不绝,愈说火气愈大。

原本她只是有些遗憾,羡慕街坊邻居在那附近有田地的能被高价收购,却因陈太太太招摇得意,甚至一再揶揄她家是被女儿带衰,才没这种发横财的福气,让她在气怒之际,也不由得要认同对方说词,是被女儿给挡去横财。

“这关小梅什么事?听她胡说八道。”梅父不满对方搬弄是非,道女儿长短。梅梅韵因母亲迁怒,内心有些难过,但仍装作不以为意,转个话题问道:“陈阿姨的儿子不是不太会隐书,成绩比我以前还差欸,这样能去美国念书?还想拿博士?”对方吹嘘得未免太离谱。

“现有只要有钱,什么都嘛可以买。说到这个,我就更气,你弟弟明明有本事可以考上台大,说不定现在就能申请什么交换学生去美国留学,都是你,在他大考前拍他肩头,把他的考运拍掉,第一志愿才落榜。”梅母算起了旧帐。

女儿资质平庸,加上从小霉运缠身,她只求女儿能平安活到老就阿弥陀佛,她将全部寄望都放在聪明优秀的儿子身上。

儿子虽因女儿的缘故,从小就常常生病受伤,但他生性乖巧,资质聪颖,书读得好,高中考上第一志愿,原以为稳上台大医学系,她就能在亲友邻居前抬头挺胸,面子十足,没料到在最重要的一刻,却栽在女儿的霉运上。

一听母亲又提起弟弟大学考试失利,再度责怪起她在重要时刻碰触弟弟,害他倒霉,她心一沉,更觉难受。

“真是的,愈说愈离谱,牵拖到哪里去了?”梅父皱皱眉,不喜欢妻子又说这种话。“扬平是自己一时失常,怎么能怪小梅?再怎么说,他也考到第三志愿,也是念医学系,很厉害了。”

他对儿子的表现很满意,认为妻子未免太贪求。

“别管你妈说那些五四三,跟爸爸去田里挖竹笋、摘四季豆。”梅父安慰着女儿。

“等等,现在太阳大,我拿罐冰的青草茶带去喝。”梅母匆匆转进厨房,从冰箱里拿出宝特瓶装的青草茶,还有厨柜上的一袋糕点。“这是早上去拜土地公的凤片龟,带几片去,饿了可以吃。”虽才吃过午餐不久,但丈夫每每去田里,总会忙到傍晚才回来。

梅梅韵接过母亲递来的东西,前一刻被迁怒数落的难过情绪,很快就恢复了。母亲一直记得她最喜欢吃凤片龟,每次她回家,都会特地买这个去拜拜,之后就留给她吃,或让她带回台北,母亲只是嘴上爱念,还是很疼她的。

当她跟父亲踏出家门,正准备搭父亲的车前往相距不远的自家田地,听到邻居阿婆站在巷尾那头大声嚷嚷——

“喂,那边没路啦!不能开进去,出不来啊——”

梅梅韵循声看去,就见一部黑色奔驰转进狭窄死巷,进退不得。

这方,坐在宽敞后座的江焛,眉头一拢,闷声问道:“又转进死巷!导航怎么导的?”

早知道她家这么难找,就不绕这一趟路。

原本还有些期待见到她,因这样迂回绕路,磨去他的好心情。

“应该就到了,导航标示目的地,从这小巷子转出去两百公尺就是了。”董重贤强调。

接连弯进死巷,他也很无奈,要打电话给小梅问路,执行长又说没必要。

“你最好有本事冲破那面墙。倒车。”江焛气闷道。

“这里不好倒……”董重贤边要倒车,边向失去耐性的执行长解释。

方才应该先停车下来探路,这下要费好一番功夫才能倒出去了。

“你慢慢倒,我下车透透气。”江焛探手向车门,打算下车。

尽管外面热,但坐在车内吹冷气,反倒更觉得闷。

叩叩。

另一侧车窗,传来轻响,正要推开车门的江焛手一顿,转头看去,倏地瞠眸一诧。

因车玻璃为防弹玻璃且贴上深色隔热膜,从外面看起来漆黑一片,但车内能清楚看见玻璃外景象,一名年轻女性轻敲车窗,小脸贴上车窗,微瞇眼,欲看清车内状况。

那张小脸,正是他一度想见的人儿,让他瞬间心跳加快。

透过车窗看着她,她的表情行为有点鬼祟,令他不免发噱,心情又变好了。

他将那扇车窗缓缓降下,她的声音传了进来——

“先生,那里没路了,要倒车……欸?执行长?!”看见车内的人,梅梅韵无比惊愕,心重重一跳。

“你家很偏僻。”江焛斜睨她一眼,语带抱怨,随即推开这侧车门,跨下车。

“执行长怎么会来这里?”梅梅韵眨眨眼,仰头望着高姚俊帅的他,心跳失序得更严重了。

他的座车她开过也坐过,但是一直没记住车牌,而且这种车都长得差不多,是以她完全没想到会是他。

“看到我很高兴?”江焛调整一下领带,表情高傲地故意问道。

她脸上表露无疑的惊喜,令他心情更好,他就是想看到她这种表情,才不让董重贤先打电话通知她。

“是,很髙兴。”梅梅韵老实回答,神色微赧。“执行长要不要吃凤片龟?”

她从手中的塑料袋里拿出祭神糕点,双手奉上。

眼前的他彷佛有着光环,宛如神祇尊贵。

江焛先是怔了下,低头见她双手呈上的糕点,又是一阵惊愕。

“啊,执行长不吃甜食。”梅梅韵回过神来,要将凤片龟再放回袋子里。她这是怎么了,一看见他脑袋就一片空白。

“这个,我吃。”江焛从她手中拿过一片凤片龟,俊唇轻扬。

他审视着不及手掌大小、红色薄薄的凤片龟,拆开透明塑料袋,咬一口。不爱甜食的他,唯独钟情这种传统糕饼,有一阵子常买来吃,就为了寻找记忆中的味道,只不过他吃到的只有甜腻,与记忆中的滋味完全不同。

后来他就不再刻意找传统糕饼店,买这种糕饼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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