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花娇艳地轻勾红唇,闪过了嬷嬷伸向她那肥胖的手。
「走吧,嬷嬷,别让客人久等了。」她仪态万千地领先走出去。
「是是是,你说的是。」嬷嬷涎着讨好的笑容。
跟在落花身后,扭腰摆臀地也想学学她的丰姿,可偏偏那东施效颦的姿态,却让跟在后头的几个丫头和龟奴们差点没笑掉大牙。
「笑什么笑?想当年本嬷嬷是名动江南的第一艳妓时,你们都未出生哩。」牡丹嬷嬷恼羞成怒地喊。
「是,牡丹嬷嬷是名动江南的第一艳妓。」大伙儿见怪不怪地嘻笑附和。
在心中,却打个大叉──嗟!凭她。
他们一致认为,落花姑娘才是江南第一名伶,谁也比不上。
转出了长廊,远远地即听到丝竹音弦扬起,奏着轻快的「春江花月夜」,一遍又一遍。
「落花、落花、落花──」等待的寻欢客们齐喊,那声音之大几乎掀破屋顶。
美艳动人的女子随之在香花漫洒下款款出现,那倾国倾城的绝艳丰姿、那窈窕柔软的身段、那迷惑人心的一举手一投足,让所有人忘我陶醉。
犹如狂潮退去,方才那高嚷的声音自动在瞬间停止,目光焦点全放在那貌美无双的美人身上,屏息以待。
悠扬动人的歌声随着款摆的娇姿扬起,现场立刻陷入一片如痴如醉。
今夜多痴迷哪──
琅琊山
这个地方,位于云深处,人烟罕至,寻常人根本无法到达,清幽可见一斑。
在其后山上,乔松漫布、修竹林立,刺眼的阳光照耀下,一黑一蓝两条飞快舞动的影子忽分忽合,动作快到令人来不及眨眼。
兵器交鸣下,发出刺耳的声响,双方你来我往、毫不相让,附近尘土飞扬、落叶纷乱,风云也为之变色。
「铛──」突然黑衣男子往后一个翻身,连退了好几大步才停下脚。
「师兄,你要不要紧?」收势不及的蓝衣男子俊雅的脸上有股错愕,担忧地赶紧上前询问。
「没事。放心吧!」黑衣男子──也就是铁胤珩──露出一笑安抚。「驭飞,你的功力火候越来越到家了,恭喜你!」
「唉!别提了,我有几两重,自己清楚的很哩!」段驭飞唇一撇,收了长剑才拧起眉头问:「怎么搞的?师兄,你怎老是一副魂不守舍的模样?可别勉强陪我练剑哪。」
「没的事,你多心了。」
「是吗?」段驭飞挤眉弄眼地问:「莫非师兄想念山下的美人们,才会如此魂不守舍?」
「我?」段驭飞立刻喊冤。「真是天大的冤枉啊,我今生今世只爱小师妹一人,这是谁都知道的。」
「是啊,谁也都知道,段少爷是个多情种,除了小师妹以外,还对一个名叫落花的舞伶念念不忘,另外还有叫莺莺的艳妓、叫施施的歌女……你爱的人可多着呢!还要我继续陈述吗?」
铁胤珩十二岁的时候就被送到琅琊山来,同时的还有段驭飞,两人是表亲关系。段驭飞的母亲是他娘的远房表妹。段驭飞父母病故后,便到铁家寻求倚靠,后来便奉铁夫人之命,陪着他到琅琊山学武。
他们共同拜了人称「琅琊老人」的韩恪、也就是他们小师妹韩取欢的父亲为师,至今已经过了十多个年头了。
经过这么多年的相处,对方的底细怕不早巳摸了清,大伙儿心知肚明的很。
「哎呀!师兄英明。」段驭飞一副甘拜下风的模样。「其他人我不敢保证,但落花姑娘真的不一样,你就没见过她,否则你会知晓什么叫做人间绝色。」
琅瑶山离山下颇远,自是清静。
但对活泼开朗的段驭飞而言,山下那花花世界,才是最诱人的。
贪玩的他老是找尽各种借口下山玩,连韩取欢也跟着被他带坏了,时常女扮男装地跟着他胡闹。
在一次上牡丹楼,看见那让人神魂颠倒的美人后,他便自此念念不忘。近来,虽偶尔会提起其他美人儿,不过相较之下,被提起的机会已变少了。
「是吗?」铁胤珩唇角冷撇,根本不以为然。
「是真的啦,师兄,要不要去看?我带你去,叫师妹掩护我们。」段驭飞努力地诱惑着。
不过短短的一年,落花便成为了江南第一舞伶。她的美貌胜过任何一个花魁,他就不信有哪个男人见到她后,还能够神智清醒的。
当然啦,段驭飞最爱的是师妹韩取欢没错,因为那个可爱又傻气的小师妹好利用的很哩!她是他们师父的掌上明珠、心肝宝贝,只要她一发嗲,不管她要求什么,韩恪没有不同意的。
瞧!他能不爱这个可爱的师妹吗?
不过呢,要去看落花的事可得瞒着韩取欢暗自进行才可,否则那小丫头铁定跟他翻脸。
哎!姐儿爱俏嘛。
只可惜她的眼光不好,喜欢上一根大木头、大冰棍──铁胤珩。
真是万分哀怨,他这张脸纵使不比铁胤珩帅,至少也比他柔和清朗,山下可有许多姐姐妹妹追着他跑的哩!
「我没兴趣。」铁胤珩的眉皱得死紧,心中一直有种坏预感。
「怎么?难道你在意?」他挑衅地问。
「我不懂你的意思。」
「不懂?」段驭飞挤眉弄眼地道。「是因为虞璜吧吧!」
虞璜是铁胤珩同父异母的兄弟,不过却跟随母姓,母子俩也从来没住过铁家,因为铁夫人──也就是铁胤珩的母亲,从来不承认他们,所以……
这笔上一代的乱帐,他们做晚辈的也无从多说。
「和他有什么关系?」铁胤珩皱起眉头问。
他母亲对姓虞的十分痛恨和排挤,并不表示他这个做儿子的就会起而效尤。
「听说落花姑娘并没有清高到卖艺不卖身,只是像那种被捧在手心上的姑娘,自然也是眼高于顶的,一般泛泛小辈根本别想碰她一根手指头,唯有虞璜。听说他是她唯一的入幕之宾,你在意的是这个吧?」
「哼!你想太多了。」从来就没见过那叫落花的姑娘,又怎么会有那种心思。
再说虞璜是不是其入幕之宾,与他何干一
他和母亲不同,他不恨虞家人,反而同情他们母子,毕竟做错事的是他父亲,怎么能怪虞婷妩那弱女子?
「喂,怎么回事?眉头老是打结,莫非心情真那么糟?」这家伙,似乎自从上琅琊山来,没有一天眉头是纾解的,真不明白他在气什么。「那更要去看看落花姑娘了,那落花姑娘真的是……」
「人间绝色,舞得很好,能让人忘却烦忧。你讲过一万次了。」铁胤珩没好气地制止他继续说下去。
真是服了这小子,自从看过那名叫落花的舞伶后,自此一直挂在口中。
只是那一个小小的舞伶,怎会令这花花公子念念不忘,那叫落花的姑娘真的有那么美,舞跳得有那么好吗?
跳舞?
他突然想起一道小小的身影,在他面前不断地旋转、舞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