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了酒?」她多此一问,明明闻到了他身上的酒味。
「喝了点。」
「喝酒开车不对!」
「你要说教吗?」
楼思涵转身朝客厅走,她的双手交叠,两只手掌分别用力的扣住自己的手腕。她生气,气他不考虑自己的安全,更气他不顾别人的安全,而他还一副她要说教的讥讽表情……她气得手掌狠狠的掐着自己手腕。
「我是和品豪,我们的伴郎喝的。」跟在她的身後,雷少樵亦来到了客厅。
「你想和谁喝都可以,但不该酒後开车!」
「我平安回来了。」
「每一次都可以这麽幸运?」
「楼思涵,你是在挑什麽毛病?」喝了点酒的他,声音有些大。
她的指申深深陷入自己手腕处。原来他是这麽自大、顽固而且自我主见强到令人想要发火!她怎麽会爱上这样的他,难道真是年少无知?
「早点睡。」她想要避开他。
「给我一杯茶。」他抓着她的手臂,不让她从他眼前消失。「我觉得口乾。」
「好。」她没有拒绝他。「我去泡茶。」
雷少樵原以为她会使性子不甩他。
「你可以不泡的。」他明明是在刁难她,现在已经半夜了,而且她又上了一天班,就算是在她老爸的地盘上,但是以她的个性,她应该不会混水摸鱼应付了事,所以她应该已经很累了。
「你不是要喝吗?」她都快陷自己的手腕了,这个男人到底想怎样?
「爸……」不能再叫楼伯伯,楼敬霆现在已经是他的岳父,「他有没有问你什麽?」
「我说你这几天必须在公司处理一件紧急的事,所以蜜月必须延後,而既然我一个人在家也没有什麽事做,乾脆就到旅馆上班。」楼思涵把每一个人的面子和尊严都顾到了,大家都不会脸上无光。
「爸相信?」
「他为什麽要怀疑自己的女儿?」
「其他人不会奇怪?」
「我不是为那些其他人活着的。」一句话就堵住了雷少樵的嘴。
「看来……」他收回抓她手臂的手,有点讪讪然。「你很能应付任何情况。」
「所以我老爸让我当旅馆的公关。」
「你很适合。」
「我去泡茶──」她似乎一心只记着这微不足道的小事,好藉此避开他。
「所以你明天还会上班?」
「为什麽不?」
他不曾被女人激怒、对昱婷,他只有娶不到她的不服气和遗憾,但是冷静、理性的楼思涵却令他一再想要发火,她那异於年龄的成熟和处事方式令他觉得自己差劲,而他一向自视甚高,实在咽不下自己轻易就让她给激怒的这股气。
「楼思涵,你这个人从来不使性子、不发脾气、不无理取闹吗?」雷少樵有些火爆的说道。
「你想说什麽?」她仍冷静地问他。
「你可以对我发脾气!」
「我不想对你发脾气。」
「为什麽?」他狠声问。
「因为我不想!」
「那如果我把你推倒在地上,如果我扯裂了你的衣服、如果我强行进入你的身体,像是一只发狂的野兽,你会不会对我发脾气?」
知道雷少樵只是在吓她,他不是这种男人,他不是野兽,不会这麽对待她。
「你不会这麽做。」她淡淡的表示。
「「楼思涵!」他藉着酒气作乱,突然露出一个邪恶表情的诱导她,「不要客气!不必对我这麽友善,不要去想你爱我,扑到我身上来,对我拳打脚踢,对我发泄你的怒气,你心中应该有很多怨言。」他想拆了她冷静的外表,跳出她的性情真火来,不愿只有他陷在无明怒火中。
楼思涵差点被他引诱,差一点就这麽做了。
但是手腕上的痛提醒了她,她何必把气出在他身上,他又没有强迫她爱他、非嫁他不可。
「明天还要上班,」她以平静无波的声音问:「你到底要不要喝茶?」
雷少樵瞪大双目,有些挫败的看着她。「楼思涵,我不需要你泡茶,我不需要你做任何事!」
「那你早点休息!」她迈开步伐回房。
第一次……他的心被一个女人搞得天翻地覆,失去他一贯的不动如山!
楼思涵令他想要抓狂、令他说出在他正常时不会说的话,做出在他正常时不会做的事,她搅乱了他一颗原本坚如磐石的心。
她该死的深深影响着他的情绪,搞得他不知道自己是在做什麽?
她……好像已经走进他的心底。
※※※※
第二天早上,当他经过楼思涵的房间,因为房间是敞开的,他不经意的往里一瞄,看见正要出房门的她在穿外套,因为手臂是伸直的,所以他一眼就瞥到了她手腕上的青紫瘀痕,那红一片、肿一片的,只能用惨不忍睹来形容。
雷少樵一言不发地走了进去,在她还来不及把外套穿好之际,扣住了她的一双手腕。
「怎麽回事?」他严厉的问。
「皮肤过敏。」她知道他看见了。
「过敏?!」
「我的皮肤一向比较脆弱敏感。」
「你当我是瞎子吗?」
「那你想要什麽回答?」她还是不愠不火的表情。「你希望我说什麽?」
雷少樵想着他们昨天夜里的交谈,回忆着她说话时的姿势。难怪她一直交叠着双手,难怪她的手一直抓着自己的手腕处,她不是没有脾气、不是不会发火,而是她用了别的方式来发泄。
从来没有女人能给他心痛的感觉,即使昱婷都不曾有过,而楼思涵却叫他打从心底感到一股痛。
「怎麽处理?」他突然哑着嗓子问她。
「什麽?」楼思涵看着他,面对他的震惊表情,她有些迷惑。他是感到不舍、心疼吗?
「你不是第一次这麽对自己吧?」
「不是。」
「那你之前都怎麽处理的?」仍然抓着她的手腕,但是雷少樵不敢用力、不敢再增加他多一分的疼痛。「有擦药吗?你不会就这样丢着不管吧?!」
「过几天就会没事。」她想要抽回自己的手。「青紫和瘀肿会慢慢褪去。」
「思涵,我宁可你像泼妇的对我大吼大叫!」不想和她拉扯,免得她的手腕承受更多的折磨,他松开了她,但是眼神更加的沉重。
「我不会这麽没有气质。」
「虐待自己就比较有气质?」
「我不觉得这是自虐,我只是选择了别的方式来处理我自己的情绪。」楼思涵穿好了外套,然後看看墙上的时钟。「我不想迟到!」
「那是你爸爸的旅馆。」
「所以我更要以身作则。」
雷少樵不想把情绪停在这麽不好的地方。他们是夫妻了,这个女孩爱他,他可以为她做点什麽,做点令她开心的事。
「思涵。」叫住了已经拿起皮包,正要往房门外走的她。「今天晚上我们一起吃饭吧!」
楼思涵站定,然後回身讶异的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