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侍从之所以不想沈墨进府,第一是警惕,毕竟这姑爷虽然快二十岁了,却有些不谙世事,容易轻信别人,第二更是关键,就是这个叫君墨的少年,容貌太过惹眼惑人,他生怕这位姑爷一时被这男狐狸精勾了魂去,到时候方家恐怕是要乱上一通了。
可是……姑爷生气了,他一个下人还敢再多嘴么?只有磕头认错了。
侍从只希望二小姐回来,千万别发飙才好。二小姐对姑爷温柔忍耐,但对别人,包括大少爷,可就没这么好的待遇了……
“阿墨,别理他,我们进去。”易嘉言直接无视他,直接拽着沈墨进去了,沈墨就这样托易嘉言的福,做梦一般进了那座在外人看来神秘的方家府邸。
进去了才知,方府的确是奢华大气,光是从大门口走近内院就花了不少时间,却也没有传闻中所说的用金子铺地,玉石筑墙那么夸张。侍女家仆们都是训练有素,行礼的时候退到一边说话轻声细语,给人一种非常恪守规矩的感觉。
易嘉言带回来的客人待遇自然不会差到哪里,安排的客房几乎有沈墨自己那个小房间的五个大,陈设布置无一不精致,轻纱垂落,空气都散发着幽幽的古朴的香味。
沈墨这次来方家前,君家小仆提醒过他,让他在拿到解药前不要跟君家有任何的联系,拿到解药后也不要暴露君家。否则要是得罪了方家,他们可是吃不了兜着走。
沈墨自然也是知晓这个道理,他谨记在心里,所以就算他已经离开溧城好几日,十分忧心君清的身体,也不敢写信回去问问情况。
他时时告诫自己要沉住气,沉住气,不能轻举妄动,否则就会前功尽弃,救不了君清的命了。
这天晚膳,易嘉言打算留在他这里一起吃的,沈墨不懂方家的规矩是怎样,但看着侍女在旁欲言又止的为难模样,沈墨琢磨出一点意思。
果然侍女还是忍不住了,婉转的提醒,“姑爷,二小姐今晚回来,定会等着和你一起用晚膳呢。”
沈墨端坐着,黑眸瞥向易嘉言,易嘉言把玩着茶杯盖,扯了扯嘴角若无其事的哦了一声,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之前只是听他言谈间对这位小姐的厌烦,如今真是身体力行的在诠释着他是如何的不喜欢自己的这个新婚妻子。沈墨的目标不是他,也不打算乱搀和他的事情,所以只是浅浅的微笑,也不发表任何的意见。
沈墨也没料,方家二小姐方知雪竟然在他们桌上饭菜刚摆好的时候,负手悠悠踱步进来了。
沈墨抬眸看到她之后,内心颇有些意外。
之前看易嘉言这么讨厌她,真的以为她要么容貌丑陋,要么性情刁蛮难缠,可如今一眼望去,只觉得眼前一亮。
她肤色柔白,眼角微挑,似乎身量比一般年轻女孩要稍微高挑一些,身形瘦而笔挺,身着雪青色交领窄袖的衣衫,一头乌发也仅仅用缀着小玉珠的细发带束起,扬起微笑漫漫的走近时,整个人看起来利落而英气。
“夫君,这位就是你交的新朋友?”方知雪笑着看向沈墨,打量的眸光隐约透出锐利。
沈墨被她这眼神看得莫名头皮一麻,站起身来,冲着她微微颔首,“在下君墨。”
易嘉言看到她,先是冷哼一声,然后将视线转开,语气很直接,“是又怎样,要你管。我们要吃饭了,你走吧。”
方知雪对他恶劣的态度似乎也不以为意,兀自坐下来,让下人添碗筷,然后倒了杯酒敬沈墨,“夫君的朋友自然就是我的朋友,都来家里了,自然也要一起陪客人。”
易嘉言上半身往后缩了缩,眯起眼睛用怀疑的眼神上下扫视她,“你少装样子,我看你巴不得我一个朋友都没有才好,你是什么人我还不清楚吗?”
方知雪眼睫颤了颤,垂眸低叹,“我是什么人,我是你妻子。”
易嘉言从鼻头哼出冷冰冰的两声,拿起筷子夹菜吃,不再搭理她。
一顿饭下来,沈墨对方知雪真是佩服的五体投地,面对易嘉言的冷言冷语保持微笑不动摇的同时,还能不着痕迹试探的问他一些话,沈墨保持着镇定,冷静的应付,只说自己无父无母,是行走四方的游侠。
方知雪又转而问他各个地方的风土人情,想沈墨行骗满江湖,自然是对答如流,没有一丝的破绽。
这厢方知雪还欲再跟沈墨说什么,易嘉言用力的将筷子往桌上一砸,愤怒的对方知雪道:“你有完没完!你要是怀疑阿墨,我跟他一起走好了!别在那里假惺惺个没完!”
方知雪也缓缓放下了筷子,心平气和道:“夫君,我们都是成亲的人了,就算生气也别动不动说要走的话好吗?”
易嘉言像是炸了毛的猫似的,梗着脖子冲着她就是一通吼,“走走走,我就要走!你不想听的话,你就走啊!”
其实,沈墨跟易嘉言相处的这几日来看,这人除了话唠了一点,脑袋一根筋了点,还挺好相处的,甚至对待外人也都是态度可亲,唯独是进了这方家,整个人燥郁的就像是滚油锅里进了水,噼里啪啦的炸个没完,就连无辜的下人也会受牵连,被他瞪好几眼。
沈墨更没想到,这家伙在用完晚膳后,更脑抽了,对方知雪来了一句,“我要跟阿墨一起睡,你自己回去吧。”
感受左右侍女微妙的目光齐刷刷的朝着他集中投来,沈墨嘴角一抽。
这人莫不是个傻子,丢下新婚的妻子,跟一个男人睡???
就算没问题也会被传出有问题的好吗?唉……
沈墨想拒绝,方知雪的脸色一时也不大好看,目光不经意的瞥向沈墨好几下。
沈墨:“……”别看我,巨冤啊!
奈何易嘉言是吃了秤砣铁了心,固执的就是想给方知雪难堪,方知雪重重的呼吸闭了闭眼,也不再费神劝说,转身就走了。
易嘉言看着她离开的背影,皮笑肉不笑的嗤了一声。
易嘉言果然是留下来跟沈墨睡一张床。沈墨其实对他很无语,但是说白了是易嘉言把他带回来的,他并没有立场把人赶走。
况且他只喜欢过君清,对别的男人并没有过异样的情愫,所以对于跟易嘉言这个缺心眼一起睡也很坦荡了。反正之前也睡过了,一回生二回熟了。
7、第七章 ...
睡之前易嘉言惯例的又是一通絮叨,好像有一肚子的话要倒,关于易家的,关于方家的,什么都说。
沈墨枕着手臂,心不在焉的听了一耳朵,这才知道易嘉言原来是家里的庶子,上面有三个哥哥都是嫡母生的,他本来就受排挤,也不太得父亲的宠爱。
沈墨顿时了然了,怪不得易家人答应让儿子入赘如此爽快,只需要入赘一个本来就不重视的庶子,就可以傍上方家的这棵大树,此等美事求之不得,哪里会有人拒绝呢?
而以易嘉言一人之力如何对抗全家的坚持?上次寻死没成功,最后也被抓回来只有妥协的份。他现在对方家小姐态度如此恶劣,除了不喜欢她,大概也是意难平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