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烜赫世家之品酒札(3)

见这少年僵在当场不回话,任烜差点又要抓狂,侠义精神与想一走了之的念头在心中翻翻腾腾、激烈的大战数回合后,他终究是选择了前者。

找了棵柳树,任烜抽出腰间的匕首,割了枝约莫两尺半长的柳条,试了试重,他满意的点点头,再抓了几把与杂草同生的蒲苇搓成了一根细绳,将之系在柳条的两端。

少年好奇的睁大眼,看着任烜手上逐渐出现一把虽粗糙却已成形的长弓。

又割了一枝柳条,任烜将一端削尖,搭上了弓,拉满。

碧空朗朗,没有云。

此时任烜脚下忽然一动,一粒小石自他足尖激射而出,射向不远处的草堆中。

一抹灰影登时弹起,这个动作同时惊动隐匿在草丛里的野雁惊叫数声,几只雁子亦被吓得振翅高飞;由于事出突然,牠们没了之前的井然有序,乱轰轰地在天空中四处飞,静谧的树林在一瞬间变得嘈杂不堪。

就是这个时候--

任烜趁着两只野雁在空中即将交会的剎那,手一松,柳条「咻」地一声射向天际。

伴随接连两声凄厉高鸣,一团黑影迅速坠下,而逃过一劫的野雁也早已四散逃逸无踪,林子在一转眼间又回复原先的宁静。

任烜放下弓,先自草堆里拾起一团灰色的东西,又往前走了几步,拿起那枝箭,这才走回少年身边。

「拿去。」他将串在柳条上的两只野雁与被石子打死的一只野兔递给少年。「这些够你吃饱了,别再待在林子里,出去找个工作养活自己。」

少年目瞪口呆的由着任烜将东西往自己怀里用力一塞,再见他牵过那匹马,转身就要离去。

忽然,少年一个飞身,朝任烜扑了过去--

这一扑又狠又快,任烜没料到少年居然会向自己冲来,他机敏的一侧身,还是被抓住衣角!

真是想不到自己竟会一时不察,犯了背对敌人的大忌;任烜因这个察觉而流下几滴冷汗,幸好,那少年并没有要刺杀他的意图。

「师父!」少年紧紧拉住任烜的衣袖,口里拼命喊着:「师父,求你教教徒儿吧!」眼前的一定是天神派下来解救自己的高人,只要自己学会他那一踢一射,就不愁会饿肚子、更不怕会被人欺侮了!

任烜瞪向他那闪着渴求亮光的黑眸,毫不留情的一甩手。「不可能!」

自己要去新疆,原先可以从容自在的行去,现在酒没了,到达目的地成了刻不容缓的事,怎会傻到带个累赘在身边?

任烜甩开少年后,左脚往前一跨,正欲再离去,蓦地右脚如系上十数斤重的大石般,沉重得让他举步维艰。

任烜脸色一僵,硬是往前挪了几寸,最后他铁青着一张俊脸,凌厉的目光往下看去。

「放手!」他压下想将少年踹开的念头,额上青筋隐隐跳动。

现在,任烜腿上牢牢地缠着一团物事,那东西紧抱住他的小腿,还不忘将两只雁与一只野兔保护妥当,所以他是侧着身子拉住任烜的,因为这样才不会把怀中的东西压扁。

「师父,求求您将刚才的神功教给徒儿吧!」一箭双雁,再加上一只兔子,肉可以留着自己吃,吃剩了还能卖钱,再加上那些毛皮……这神功他非学不可,只要学会,就不用看人脸色乞讨了!

「那不是神功!」任烜索性蹲下身,开始将少年紧抓住自己的手指一根根扳开,「要练这功夫,得花好几年时间,并非一蹴可几。」他好不容易拉开一只手,再朝第二只进攻,「我没那么多时间教你,事实上,我没将你这个窃贼痛打一顿已经算很仁慈了,所以,放开!」

终于,任烜用力一扯,硬是将少年自自己腿上拉开,然后他牵过飞骓,打算尽快闪人。

走没几步,少年已自地上爬起追来。

「师父,求你别丢下徒儿,徒儿跟你到天涯海角去,就算要我做牛做马也甘愿,只要你教我神功!」他伸手要再抓住任烜的衣袖,却被他一个瞪眼吓得缩了缩身子,只能捧着野雁和兔子,怯怯的望着任烜。

「师父!」他又小小的唤了一声。

实在是……任烜头痛的闭了闭眼。自己是威严不足,所以无法成功喝阻这小鬼吗?

第二章

「滚!」

「师父……」

「我不是你师父!」

「师父……」

「你敢再喊一次!」

「师、师父……」

少年的执拗让任烜气到差点翻白眼,很想快马加鞭远离这小鬼,偏偏这飞骓好死不死的跛了腿;想施展轻功脱困,偏偏飞骓太重扛不走,他只能慢慢往前行,由着这小鬼跟来。

思来想去,全都是这匹笨马的错!任烜狠狠的白了飞骓一眼,飞骓只能无辜的低下头,慢慢一拐一拐的走着。

又不是牠愿意的,呜!断腿已够牠呕的了,还被说肥,更让牠小小心灵受到重重一击,现在又将错全推到牠头上来……早知如此,当初皇上在选马时,自己就装病不跑了事,也不会落到今日这般田地,逞什么英雄嘛!

飞骓垂头丧气的踽踽行进。

见任烜不再说话,少年心下窃喜,蹦蹦跳跳的跟上他的脚步与他并肩走。

「师父,我一定会好好侍奉你的,不管你是要吃饭、喝水、洗澡、上茅房,我都会服侍得妥妥帖帖!」

任烜寒着一张脸,打算沉默到底,让少年识趣的离开。不过,显然这浑小子天生少根筋,不会看人脸色!

少年又开口了:「师父,我们要去哪里啊?」

「很远的地方,而且很、危、险!」任烜龇牙咧嘴的恐吓,要他知难而退。

听到任烜这样回答,少年不以为意的又说起话来:「很危险啊?没关系,再难走的路,徒儿都会跟着你走的。」

是吗?任烜挑起一边眉毛,对少年的胆识稍稍感到佩服。他看向少年,冷淡的目光逐渐柔和起来。

这小鬼似乎是个可造之材,若不是自己急着去新疆,收他为徒也不是件坏事嘛!

「因为……」少年随即又天真烂漫的对任烜笑开了脸,「师父你有那么厉害的神功,一定会保护我的!所以跟着师父,徒儿不会有危险,你说是不是?」他的小脸上挂满了孩童的无忧无虑,与不知从何而来的完全信赖。

任烜柔和的目光瞬间又转为凌厉,瞪着少年开心的笑脸,任烜当下做了决定。

这小鬼是个麻烦,一定、一定要想办法,让他别再跟着自己!

※※※ ※※※

任烜和那少年此时在安定城内某座客栈。

「嘶——呼噜呼噜……嗯嗯……好……咳嗯……咕噜……唔……」

声音停止的剎那,四周安静到连老鼠奔过顶上梁柱的声音都可以听得一清二楚。

任烜瞪着眼前堆积如山的碗盘,连口饭都还没扒进嘴中。碗盘交叠的缝隙中隐隐可见后面有个黑影在晃动,他放下碗,瞇起了眼,看着那黑影的举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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