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家要是想不开,不小心上告到训导主任那里,她的饭碗就砸了。
“二少……”
“陈管家,快,找几个人把仓库的东西调出来,挑细样的,能搬多少是多少,我要再努力一遍。”
“我马上去!”陈管家正经十足的面孔没有破功,可惜脚绊了下,赶紧站稳后咻地以最快的速度不见了。
于是盖文就这样一头栽进去了。
他不再在躺椅上怔怔发呆,也再没有火爆的乱发脾气,手榴弹四处乱弹。
她真的成了他的眼睛,除了倒茶、擦手,还要为他掌过手的古物下评论。
当然她的评论一点参考价值也不具备(她自己这样认为啦),不过,看他一直笑眯眯的,她也觉得自己这花瓶没有白当。
他的笑脸果然是最好看的,赏心悦目啊。
当然,看得无聊了不小心睡过去也发生过,幸好他完全不在意。
一天下来成绩不算好,手指的敏感度不论再好始终比不上眼睛。真品和赝品常常会搞错,不过他的毅力教人佩服,一屁股坐下去,整天都没有抬过一下,说真的,她要联考的时候都没有他十分之一的认真。
饭呢,也是一直到四、五点才叫人送进来。
她饿狠了,足足嗑了两碗,他也吃得很香,不过这次她留上心,看着他吃饭的样子。
显然是为了避免麻烦,他很少伸手去盘子夹什么东西。
她看了忽然觉得两眼生热。
她夹了一筷子软丝炒清芹放他碗里,“这是软丝,好好吃喔,你尝尝。”
他错愕了下,不过还是扒进了嘴里。
她继续,“你们家厨子哪里请的?煮的菜不输五星级饭店大厨,这油鸡肉又滑又嫩,我把骨头剔掉了,你吃吃看。”
他闻到很嫩的鸡肉香,感觉就在鼻子下方,他放进嘴里。
“还有啊,这不知道是什么米,闪亮闪亮的,你多吃一口看看。吃到洋葱炒牛肉了对吧?接下来吃块鱼,这鱼颜色雪白雪白,用蒸的,好嫩……”
这一顿饭,盖文终于也吃了一碗的饭。
“不能再吃了,我好撑。”他告饶。
夏侯宁宁也放下碗筷。
“你也饿坏了吧?”他问。他听见她装了两次的饭。
“偶尔大吃一顿也不错。”厨房听她建议换了菜单,她很满意,显然盖文也不讨厌。
因为没有午睡,那晚的他早早上了床。
他的累是可以体谅的,一个闲暇很久的人一旦对一样事物专心起来,松懈下来后就特别容易感觉疲累。
看着他熟睡含笑的脸,她槌了槌自己的肩,这才关门上楼,洗澡、上床。
漂亮的大床新房间,她没有多看、多品味,沾上枕头,立刻不省人事了。
***
喀喀喀,细碎的声音在宁静的空问响着。
不是什么天仙美乐,是指甲剪称不上噪音的单调声音。
“好了,另外那只手给我。”很有成就感的某人指挥着盖文把需要修剪的爪子伸过来,我剪我剪剪剪,十指指甲指形圆润,甲面是健康的粉红色。
“这辈子只有我妈替我剪过指甲。”
“把我当老妈子喔?”她怒,啪啪的打他。男人真的不能宠,一宠就上天。
“我的意思是说,你是除了我妈以外第一个帮我做这种事的女生。”
这种事有什么好比较的,真不知道他脑袋进水还是怎么了?
想不到他忽然一头倒过来。
“我要掏耳朵。还有,你吃那么多零食点心,一餐还吃满满一碗饭,力气都哪里去了,打人像蚊子叮。”
自从某一次聊天后,知道她容易饿,工作室和起居室就每天放着各种水果跟零食喂养她这只蚂蚁。
虽然是小事一件,但别人把自己的话放进心底,那种感觉还是很好的。
在他往自己腿上倒前,夏侯宁宁手忙脚乱的抽掉膝盖上的报纸,免得指甲屑扎到他。不过这人怎么这么恶霸,竟然很物尽其用的把她当美容院的洗头小妹使。
“还买一送一,怎么看起来都是我吃亏?”
“指甲跟掏耳朵是整套的。”他软土深掘,越掘越有滋味。
她很亏,但是看他气色越来越好,越来越爱笑,算了,洗头小妹就洗头小妹,看在他每天埋头苦练“手力”,比参加推甄联考的学生还要认真几百倍的份上,他要什么就依他吧。
指甲剪换成棉花棒,她慢慢的掏着,看他闭眼舒服到骨子里的样子,夏侯宁宁竟然也觉得晕陶陶的莫名开心。
笑着笑着……心里一震,大喊不好。自己会不会……会不会不知道为什么就陷下去了?陷入一种习惯以他的需要为需要,习惯他是她最重要的事?
不不不,应该是她想岔了,这只是一种心理作用,她只是敬业而已,真的。
这么英俊的男人像个孩子似的躺在自己的大腿上,谁会不心神荡漾?看着他的睫在脸上落着淡淡的暗影,他身上的肉多了,脸颊也丰腴了一点,有了神采,整个人更加俊俏,那种好看让她都想偷偷地吃他一口豆腐。
她发现盖文固然有些富家公子的脾气,却没有骄慢淫奢的习惯,教养好,不嫌贫爱富,对下人的态度虽然谈不上亲切,至少很平和。
他生活不忙却很规律,早上起床梳洗过后吃早餐,听她读早报,趁着天气凉快在花园里逛一圈,然后进工作室练他的手力,这一进去通常就到中午,午后小憩,下午没有别的事,就继续他的千秋大业,一直到喊吃饭为止。晚上是两人的个人时间,给彼此空间是必须的,孤男寡女虽然谈不上日夜相处,但也就隔着一个楼上楼下而已,已经是极限了。
看似无聊的生活,她却不知不觉过了一个月,两人的互动也渐渐迈入佳境。
每当他的活动范围往外伸出去一部分,她就会变着法子嘉奖他。
就像剪指甲这件事,是他答应走出房门到花园去透透气的报酬。
说起来她很自由,盖文Boss不管她,那个训导主任也很少再出现,就连汉弥顿夫人也不怎么管他们的事,偶尔在园子里碰到请她进来坐,她却总是看了看小楼,问一问老板的情况,巨细靡遗的包括胃口好坏、心情如何等,也会问她住的习不习惯,需要什么东西可以尽管开口之类的,当她住满一个月那天,甚至派人送来了许多很贵的礼物。
她头痛,圣意难捉摸,不知道该拿这些昂贵的东西怎么办?
“想不到我妈还满喜欢你的。”
哪是,大老板,问题不在慈禧太后喜不喜欢我,是因为你看起来不讨厌我,才没让我丢了饭碗。她在心里OS。
“我看你来来去去也就穿那几件衣服,要是喜欢,就收下来吧。”
“看”她来来去去穿那几件衣服?他不会是去抓了陈管家来问吧?
最后,她也只有收下那些礼物了。
“可以了,你起来吧。”清干净了耳朵,她轻摸盖文的发。
他的发质柔软,通常有着刚硬发质的人代表脾气暴躁,而他的发跟他的人一样,温柔又平和,一只纸扎的老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