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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妻兴家业(45)

“战止!我听说你要去讨伐倭人,是真是假?”

“你这是撇下学生们了?”这时间他不该是给孩子们上课的时候吗?

“别给我顾左右而言他。”他鬓发散乱,儒巾都歪了一边。“你接旨意了?”

战止顺手指著香案,他还没时间将圣旨请到祖先桌上。

“你不能落下我,我也要去!”一反平日的斯文尔雅,他喊得石破天惊。

“我落下谁也不会落下你,你自然是要去的。”梁蓦可是他的死党兼幕僚、智囊,若去了战场便是军师,缺乏军师的师旅能打胜仗才怪。

“何时出发?”

“三日后。”形势险峻,著即刻出发。战止的眼睛望向消失在帘子后面的身影,反覆吞咽,才压下喉头的苦涩和酸楚。

慢半拍的梁蓦没看到老友的神情,倒是这时才想到自己要是走了,私塾里的那些孩子们怎么办?

这么紧迫的时间,他得去找师资,得回去收拾行李,还得和那群小萝卜头交代一番……

要忙的事好多。

他一跺脚,又转身跑了。

第十五章 这是谁的孩子(1)

更新时间:2016-12-27 17:00:03 字数:4631

三日转瞬即过。

邬深深不知道第几次检查要让战止带走的大包袱。

十几件可以换洗的里衣,十几双替换的袜子、鞋子,自从知道他要领兵出征后,除了两人抵死缠绵的燕好,她便没日没夜缝著护心盔甲,准备著他路上要吃的干粮……可是,不够,不够,这些还是不够,她还能把什么装进去?

她想把自己也装进去包袱里,跟著战止走。

可能吗?只是痴人作梦。

原来也不想惊动他人的,但是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那宫中太监来时的阵仗,有眼睛的人都看到了,来探头探脑询问的人不少,只是都让充当门房的喜子挡了回去。

到了出发这天,村长、里正、亭长,甚至县令,浩浩荡荡,加上回家哭爹喊娘,吵著要来给老师送行的私塾孩子们,人数之多,挤得满满当当好几条街。

有人哭,有人祝福,有人不看好,这么多的人,让战止和邬深深失去了最后话别的机会,她有再多不舍、再多的眼泪,也只能憋在心间,可当她接触到人群中战止的眸光,见他用口型说——

“等我回来。”

她昂起了头,死命忍住的泪水就让它往肚子里流去,她笑了出来,用一朵花开到最璀灿芬芳的美丽,送走她的丈夫。

她会等他回来的!

没有人知道在战止离去后,她一人跑到空荡荡的田地里,站在那,哭了个天昏地暗。

昆堇站得远远的,也难过得红了眼。

自从战止走后,邬深深就一直恹恹的,连著好几天都打不起精神,肖氏看著女儿精神头不好,白日索性过来和她作伴,邬浅浅也不时带著针线到这边宅子来,和邬深深说一些有的没的,研究吃食,说著趣事。

到了夜晚,换壮哥儿接手,他带著自己的小被子和《论语》,童言童语地解了邬深深不少寂寞。

邬深深何尝不明白家人一片拳拳之心,为的就是不让她独自一个人,怕她胡思乱想。

又一日,邬浅浅依旧带著竹篮子过来。

“阿姊,听说叔父在赌场里输了银子,把爹留下的那间房子和田地都抵了出去,除此还欠下人大笔银子,家里都闹翻了,婶母扬言要和离,带著孩子回娘家去,祖母祖父急著到处筹钱,但是那家人向来悭吝,没啥好人缘,到处吃了闭门羹……”

她不关心,“那是他们的事。”

“娘想著要不要把房子赎回来。”邬浅浅带著迟疑。

“娘这是让你来问我吗?”邬深深问道。

战止在的时候,要过日子,他走了,日子仍是要过,与其没滋没味的浪费时日,不如打起精神来。

“娘说一切由你拿主意。”

“如果娘想要,我让与我们无关的人经手去买,免得叔父又有由头找上门,若她放下了,不管叔父、祖父母们如何折腾,如何去闹,总归都是他们自作自受,与我们无关。”就算他们还敢死皮赖脸的求上门来,自己也能理所当然的袖手旁观了。

都分了家的,还净身出户了,无论舆论还是风向都不会站在那些人那边,若是他们不愿意帮,绝对不会有人敢指责他们的不是。

“我明白阿姊的意思,要我说,我们就算不要那房子,爹在天之灵也不会怪我们的。”

“妹妹长了年纪,越发剔透明白了。”她一直以为她的家人都倚赖她,想不到在重要关头,却是她倚仗了他们,这就是家人,没有一定谁倚靠谁,是互信互爱互谅,才能成就一个家庭。

“阿姊笑话我!”邬浅浅轻啐。

“想不到妹妹一转眼,也到可以说亲的年纪了。”

“阿姊,你别把歪主意动到我身上来,我们一个个都嫁了,娘怎么办?”她跺脚道。

“不想嫁,是烦恼娘没人照料啊。”她逐渐逗出兴趣来。

“我不理你了!”

“好吧,那我也得换身衣服出门了。”

“出门?”邬浅浅有些没转过脑筋来。“去哪,要我陪你去吗?”

她摇头,“鹿场里的工人再看不到我这老板去发工钱,肯定是要慌了,我也得去瞧瞧他们有没有偷懒耍滑,否则银钱不是白给了。”

“阿姊这是想开了?”

鄢深深抱了一下妹妹。“和娘说明儿起不用再过来了,这些日子,让你们费心了。”

花了四十五天,马不停蹄,夙夜匪懈,战止和梁蓦赶到了宁波。

太子押著粮草也在同一天抵达。

太子只说了此战只许胜不许败,不管是为了战止自己或是为了他。

这些年他们互通消息,战止无意领什么从龙之功,但是他知道自己别无选择,他只有太子这条路。

他的回归,士兵们有人欢声雷动,有人不为所动,甚至有人冷言冷语,不受管束。

战止决定要回来时,就已有心理准备,朝堂上瞬息万变,军队亦然,一朝人去茶凉,什么事都可能发生,他没敢抱希望,见到还是祖父和父亲在时训练出来的海龙战家军。

他翻看过名册,阅过兵,训过话,一片看过去,熟面孔少得可怜,许多中坚将士要不解甲归田,要不化整为零,整队的调往别处,难怪如今一遇上倭寇,会兵败如山倒。

可怜战止首先遇到的困境不是敌人,是无人可用,逼得他必须从头开始训练一支能为他所用的军队。

他和梁蓦商讨过后,也不啰唆,招募贫困农民和矿工,允以良民待遇,组成新军。

他练兵和治军严格,纪律严明,赏罚分明,并配以精良的战船和兵械,精心训练,最重要的是他身先士卒和兵士们一同扎营,一同住在帐篷里,同吃一锅饭,毫无怨言。

夜里他和梁蓦针对南方多湖泽的地形和倭寇作战的特点加以分析,审时度势,同年,大败倭寇于台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