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舒看见爸爸闹着要爸爸抱。顾原笑着从苏遥手里接过孩子,低头亲了亲她,抱着她坐到自己身边喂她吃早饭。
“早上你家里打了好几个电话过来。”
苏妈妈将粥放到顾原面前,还想说什么,被苏爸爸拉了一下,于是住了嘴坐下,但是神色间并不太好看。
“妈。”
顾原心里了然:“我妈脾气暴,有的时候说话太得罪人,希望你不要往心里去。”
“你妈什么性格我们几十年的朋友了都知道。吃饭吧。吃完饭最好给你家里回一个电话。”
苏爸爸开了口。顾原应了一声,并没有吃自己的早餐,而是心不在焉的喂着身旁的苏舒。
这一顿早餐吃得非常的沉闷。吃完饭苏舒去了自己的房间玩积木,苏妈妈和苏遥去了厨房收拾,顾原便给自己家里打了个电话。
顾妈妈在电话里非常的生气。万万没有想到儿子会和老公窜通一气。顾妈妈嗓门大,电话里时不时的飚出她的怒骂声。句句都是指向苏遥和苏家,非常的难听。
顾原一时尴尬。苏爸爸就坐在自己身边不远的地方,按照顾妈妈的这个大嗓门,她喊出来的东西苏爸爸肯定是听到了。
顾原突然间只觉得疲惫到没有办法形容的地步,家里的强烈反对带来的压力,苏遥态度的不确定性,昨夜赶着回来却看见苏遥和徐东阳一家三口幸福场面的打击,一时间尽数涌上了心头。
“妈,就这样吧。有什么话等我回去再说。”
顾原强硬的打断了顾妈妈的话头,不顾她的暴躁挂断了电话。
“打完了?”
苏爸爸在身旁淡淡的开了口。顾原尴尬的点点头。苏爸爸没有什么笑意的笑了笑,转头招呼厨房里的老婆和女儿:“遥遥,和你妈出来一下,我有话想和你们谈谈。”
苏遥被苏妈妈推出了厨房在沙发上坐下,和对面的顾原对视一眼,两人都有了一种不太好的感觉,苏家父母好像是有预谋的,不知道想要和他们说些什么。
“这些话从知道你和遥遥离婚的时候开始我就想说了。”
苏爸爸端起茶杯喝了口水,慢条斯理的开了口。顾原点点头,十指交叉安静的坐着:“爸你说,我听着。”
“先说说称呼的问题。”
苏爸爸放下茶杯,直视着顾原:“你和遥遥也离婚了。对我们叫一声爸爸妈妈是你懂事孝顺。不过我们还是希望你叫我们叔叔阿姨好一点。合情理,彼此也没有负担。”
“爸……”
苏遥万万没想到爸爸要和顾原谈的竟然是这个,开口阻止却被苏妈妈一把抓住:“听你爸爸说。”
顾原沉默了下来没有说话。
苏爸爸顿了顿:“小原,你也是在我们眼皮底下长大的,我们知道你是一个好孩子。你喜欢遥遥是遥遥的福分,现在走到今天这个情况,也只能说是遥遥和你的缘分不够。”
“您是反对我和遥遥在一起?”
顾原开了口。苏爸爸闻言摇了摇头:“我们不反对,但是也不赞成。你是个聪明孩子,想来你也明白其中的原因。我作为一个父亲,从女儿的角度出发当然是希望她过的容易一点。以前我们不太清楚遥遥的一些情况是我们的失职,现在知道了苏舒的生世,公平起见,我们觉得遥遥也应该考虑一下徐东阳。毕竟作为父母的角度来看,苏遥现在选择和徐东阳在一起要更容易些。”
没想到父母会公开表明立场支持徐东阳。虽然苏爸爸话里说并不反对她和顾原继续在一起,但是他说的这些已经表明了他和妈妈是持一种保守的反对意见。
顾原垂着头依然保持沉默。
“小原,我说这些话不是为了让你感到难堪。”苏爸爸顿了顿:“你千万不要误解我的意思。现在闹到了这个地步,你妈妈的性格和为人我们都十分清楚。这么大的事情,我们也不好意思去求你妈妈原谅。这次你是从家里偷跑出来了,但是只要家庭的阻力还存在,你俩想要走到一起始终都很难。”
苏爸爸还想要说些什么,大门处传来了敲门声。苏爸爸和苏妈妈对视一眼,苏妈妈摁住了正想站起来的苏遥起身去开门,屋外赫然站着拿着礼物的徐东阳。
顾原的脸上闪过一丝惊愕,随即消失无踪,渐渐变得面无表情。苏遥猛地站了起来,紧张的看了一眼顾原,又去看父母。她还没有来得及说什么,听到响动的女儿从屋子里冲了出来,高兴得大叫了一声:“徐爸爸!”便朝着对方跑了过去。
孩子的感情是最纯粹的。喜欢便是喜欢。讨厌便是讨厌。没有成人世界中的那么多虚伪和无奈。
“爸,妈,你们……”
苏遥咬住了下唇,面对这样的情况却不知道自己能够说什么做什么。无论她说什么都是对顾原的伤害。她不愿意看见这样的情况出现,却也没有能力在出现了这样的状况之后去扭转什么。
“进来吧。”
苏妈妈往旁边让了让,客气地迎进了徐东阳。他弯下腰抱起苏舒,亲了一下她的脸颊。视线扫过屋子里的人,在苏遥的顾原的身上停顿了一瞬,随即同样客气地叫了伯父伯母。他给孩子买了最想要的娃娃,苏舒高兴得要命。
这是一记无声的重击。若是先前苏爸爸的话表达的还很隐晦,那么现在这样的情况对于顾原来说几乎已经算是一种侮辱。
徐东阳抱着苏舒走到顾原对面的沙发上坐下。苏舒拿着徐东阳买给她的洋娃娃扑到了顾原的怀里:“爸爸!好不好看?”
顾原低头。怀里的孩子眉目间对面那个男人的轮廓越发的明显。她不是属于他的。苏遥也不是属于他的。这原本由他强求而来的一段感情,又怎么会是属于他的。
“遥遥。”
顾原轻轻的揉了揉孩子的头发站起了身:“我想和你谈谈。”
苏爸爸苏妈妈没有做声。徐东阳只是抬头看了他们一眼,伸手将苏舒招呼到了自己的身边。
两人一前一后进了房间。苏遥紧张。顾原当然有理由责怪她。苏遥急着解释自己不知道徐东阳今天会过来,顾原却抬手摁住了她的唇:“遥遥,我高估了自己。”
苏遥怔住了,不明白顾原这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顾原仔细的打量苏遥的眉眼,抬手轻轻的抚摸她的脸颊:“遥遥,有件事情我要告诉你。也许你知道了真相,对你才公平。”
“那天晚上我们发生关系,是我故意灌醉了你达到目地的。我看着你在我和徐东阳之间摇摆不定,我想通过这样的方式来促使你下定决心。”
顾原捧住了苏遥的脸,低下头抵着她的额头,一字一句的开了口:“如果当初我和你之间没有木已成舟,你是否会选择我?”
“你爱我吗,苏遥?”
他慢慢的,温柔的又问了一遍他问过的这个问题。
苏遥心里的震动逃不过他的眼睛。她那一瞬间的惊愕,愤怒,悲哀,无可奈何,最后都化作他眼底的死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