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谁会做这么蠢的事?
偏偏,他尾随著小MARCH,以奇异的速度跟著。
「白光光!」他快乐的跑到人行道上挥手。
白光踩了煞车,不是因为他,而是绿灯转红了,要是她发挥以前拚命三郎的飙车方法,早在黄灯之前就杀过去了。
身边所有的驾驶人通通把眼光调向她。
她也发现了,浑身僵硬。
「梁白光!」纳日潇洒的走进车龙,目标镇定薰衣草颜色的小MARCH车。
能不把车窗摇起来吗?
不行,她做不到。
昨天不是放牛吃草去了,这头漂亮到不行的羊怎么还在这里游荡,不幸的是又碰面了。
不同於昨天,今天他一身清爽,耀眼璀璨得几乎可以媲美阿波罗太阳神。
这笨蛋,不晓得台北人开车有多凶狠吗?一不小心就会变成肉酱,还会被告到光著屁股跑呢。
他可爱的脸蛋凑过来。
「你找死啊,现在是上班交通颠峰时间耶?」到底是从哪个乡下上来的土包子?要不是红灯亮了,後果不堪设想。
被骂的人傻兮兮的笑,不以为仵。「你放心,车子撞不到我的,真的撞到再说!」
歪理!简直一派胡言。
见她没反应,纳日有点紧张。「才一个晚上……你不会忘记我吧?」
这种人就算想忘记并不容易好不好!
「你在做什么?」白光光……白光看见纳日要开门进来的动作,一心慌,搁在方向盘的胳臂按到喇叭,吓了自己一跳。
她拍胸脯又皱眉,表情丰富极了。
「我在等你。」
不是这个啦。
「让我进去。」
「你有毛病,我赶著上班,没空理你!」去搭别人的车啦。
他当做没听见,打开车门上车。
「你不要上来啦,我的车都是东西。」这是事实,衣服、包包、鞋子、衣架……什么都有就像小型的杂货店。
「我坐你旁边。」
随便他了。
「你今天很漂亮,我喜欢你头发盘起来的样子。」
明明听了心里发甜,嘴里却骂,「油腔滑调!」
「油腔滑调是不好的意思吧?」人家是一眠大一寸,他一眠长的智慧可不只一寸。
「知道就好。」
「但我是真心诚意的,你漂亮就是漂亮,为什么要怕别人知道?」
「我没有怕谁知道……」有人称赞自己漂亮当然是有那么一点点窃喜,但是,人贵自知,三个姊妹就数她最不起眼。
其实在内心深处她是知道的,知道她为什么要到流行杂志来上班,每天让自己累得像头牛;她既不优雅也不美丽,所以,在这里学习如何美丽。
「绿灯了耶。」不懂白光的心结,他发现新大陆的指点。
唉。能怎么办?上路喽!
白光一肚子存疑。「你这身衣服哪来的?」
干时尚编辑,什么都没长进,就是对名牌、流行了如指掌。
他那全身上下名牌,而且是名牌中的名牌,那牌子贵得没有一家时尚杂志敢去借,随便有个损坏,大概就要去掉小编辑几个月的薪水。
有钱人不代表有品味,但是会选择这牌子的人目光绝对卓绝,品味超群。
「买的。」
「很贵吧?」最少估计要七位数字。
「不知道,有人付帐。」
他指的是信用卡吧?
「人穷要穷得有志气,你就算穿地摊货我也不会笑你,刷卡虽然很好用,但是人家银行不会白白给你用的,人做事要量力而为,我看你又没在上班,别乱花钱比较好,你要不要赶快把衣服、裤子拿去还?」
「我拿去还,他们会生气。」
「没给钱才生气吧!」
「钱不是问题。」
「你很有钱?」她并没有把眼睛放在头顶上看人的习惯,只是这座城市的人不知道打从什么时候开始用名牌来彰显自己,好像穿得随便些就应该被打进阿鼻地狱。
「有钱跟没钱的定义在哪里?我也不清楚我到底有多少钱?」这是纳日的真心话;这些小事从来没人来烦他。
家里要什么有什么,有时候他也不清楚钱的来龙去脉。
「既然钱不是问题,你干么老是要搭我的便车?」还是越抠门的人越爱占人便宜?
「可以跟你说话聊天。」
「就跟你说了,我、要、上、班!你耳聋还是故意装蒜?」这是表示对她的好感吗?
「我只想找你!」但是什么叫装蒜?问她肯定又挨顿骂。
「你很无聊耶。」
「跟你在一起就不会无聊了。」
「我可不想当你解闷的玩具。」
「你没有把我当朋友吗?」玩具,他可不这样想……
「你当我是朋友?」他不会生冷不忌吧?
「是啊。」
「我可不是什么有钱人,你去过我家,就是那么普通。」这年代不管科技多发达,道德观腐败到什么地步,家风,门第还是大多数人决定交友的条件。
门当户对并没有过去,这巨兽依旧在。
她有切肤之痛。
「我不知道钱跟交朋友有什么关系,我喜欢跟你说话,喜欢看著你,你喜欢我吗?要是互相喜欢大家做朋友不是很开心?」
白光偏过头看他,嘴巴这么甜。「你没有被哪家富太太包养吧?」
纳日睁大清净无伪的秋眸,嘴巴张得足以塞进去一颗卤蛋。
「没有,我想大概也不会有。」
想包养他的人这世界不会有的!
「成,要当我朋友,一切都要听我的。」
「好哇!」他毫不考虑就答应了,弯弯的嘴角带著笑一直没改变。
第三章
白光从来没这么受过欢迎……而且一帆风顺得不可思议。
向来,模特儿身上的衣服、鞋子、首饰,所有的配件都是向商家借来的,借的时候好话说尽,就差点没有三跪九叩,说爷爷告奶奶的给好处。
没办法,这几年流行杂志风行,愿意出借的店家也就那几间,可是读者大人们笃信火烧货,地摊货五分埔多得叫人目不暇给!
所以,推陈出新也就变成她们很重要的功课,除了在编辑台上的工作,到处奔波借东西是所有编辑的恶梦。
这谈何容易,肯免费出借的服饰店根本不会有,要夹带广告、要佣金、要打跨页……天啊,要求多得像潮水一样,她已经应付得筋疲力竭了。
不能砸公司的金字招牌,老总的耳提面命像魔咒一样深印在她脑海。
屁啦!
这年头出版业如雨後春笋,招牌都是压克力造,资讯的赏味期比一夜情还要短。
她今天要去借货的店,因为拿的是法国最知名品牌的旗舰店,法国来的店长龟毛又难缠,老是用一口法语刁难她。
就算每次只能抱头鼠窜,恨得想把他踢到墙壁贴著,事到临头,她还是得硬著头皮上。
上门後,法国佬依旧拿鼻孔的鼻毛给她看。
她厚著脸皮用坑坑巴巴的法语问安,法国佬把她当壁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