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四国表面虽是平静,可暗地波涛汹涌,排云偏安一隅,东始内部不清,女皇和诸皇子争权夺位,虽然没有即时性的危机,但一日没有改善方法,就难以四顾,而盖世王朝後方虽有辽阔平原,巨大粮仓,但是君王昏庸,氏族互相箍制又互相依存,明地暗里,危机若隐若现。
这样的历史,不明的地理山川轮廓,完全颠覆了她在原本时代对历史的认知。
到底是她如今所处的世界历史才是真实?又或者是真的有无数时空在平行前进,而且互不影响?
经过一段时间的沉淀,她终於稍微平复了的心情,又因为这笔糊涂帐紊乱了。
其实身为特务的她何尝不知道,这个世界并不如看起来那麽简单,超能力实验室里对大众隐瞒的特异功能地下组织,能飞詹走壁,把高楼当平地来去自如、神出鬼没的高人,甚至许多人言之凿凿的外星人……你觉得它科幻吗?很多时候,这些人事物真的就存在我们生活中。
她终究接受消化了她看到的这一切。
她捏了捏拳头。
如果,她真的必须在这块陌生的地方活下去,那麽就要想尽办法活下去。
「我听说你把伺候的人都撤了?」
别院的晚膳向来是开在各自的院子里,不过,今日开在主屋。
大户人家向来重视饭桌上的规矩,一般来说,繁德儿是没跟越紫非一一同吃饭的资格的。
下人们对看了一眼,都在各自的眼中看到疑惑。
但是再仔细想想,主子连空下来许多年不许人入住的遥水小宿都拨给她了,同桌共食又算什麽。
「嗯。」
扒饭夹菜,她的胃口一直都很好,之前那段饱一顿、饿三顿的生活为她带来影响,现在的她只要有得吃,就会吃到吃不下去为止。
「他们伺候得不好,可以再换一批,换到你满意为止。」夹了一筷子荷叶包鸡到她碗里,见她吃得香,他似乎也有了好胃口。
「又不是割主菜,割完这批换那批。」这混蛋又不把人当人了。
「奴才不都是对象,有这麽严重吗?」今日的她穿着一件樱桃色的裙子,上面一件狐皮小马甲,看起来粉嫩可爱,经过这段时间的调养,她看起来胖了些,顺眼多了。
繁德儿一点胃口也没有了,放下饭碗,睐着神情有几分任性肆意的狂妄、几分目中无人的傲慢的越紫非。
他还是那个横着走路,鼻子看人的傲少年,根深蒂固的阶级观念,不是她可以扭转过来的,这地方、这人,道不同不相为谋!
「我不喜欢被一堆人走到哪跟到哪,一点自己的时间也没有。」她自己也曾经是他口中的物件呢。
「自己的时间是指练武?」
瞧,她无论做什麽,他不都知道得一清二楚?有巴总管那个大嘴巴在,她怀疑,这宅子里的大小事情他有什麽是不知情的。
「可以这麽说。」
「身边没有人伺候着怎麽可以。」
「如果你非要在我身边放个人才安心,那麽就把那个被你这位公子爷当梯子踩的小厮给我吧。」
「他有什麽用处?」
「天生我材必有用,你怎麽知道他没有别的用处?」
「就如你所愿吧。」如果是她想要的,他愿意给,另外……「浮屠。」
不知道守在哪里候传的浮屠立刻回应,「少爷?」
「进来。」
亲卫头子出现了,「少爷有事吩咐?」
越紫非说得慢条斯理,「以後你就跟着小九小姐,在能力范围内指点她一点防身武功。」不喜琴棋诗书画、不善女红烹饪刺绣,喜欢耍舞弄枪,这样的她,长大後会是什麽样子?
真叫人期待。
浮屠眼中闪过一抹讶异,但也没有多迟疑,「属下遵命。」
「记得,从今天开始我跟你一点关系也没了,小九就是你的主子,保护她的安全是你一生的职责。」
浮屠错愕得说不出话来,只能低头答应。
「欸,我可没说要!」又擅自决定她的将来,独裁!她一点都不想感激他给她这份看似好意,其实会阻碍她离开的「礼物」。
「你不要也不行。别小看浮屠,他还没有入府以前是名动江湖的逍遥客,逍遥一剑,剑逍遥,要不是我爷爷有恩于他,想把他延揽入府,是不可能的事情。」
繁德儿感兴趣了。
她站起来绕着浮屠走了一圈,然後抬起嫩嫩的小脸。
「浮屠你到底几岁?」
他有张老起来放的脸,可以是三十好几,也可以是二十出头,她实在不会猜人家的年纪。
要在江湖上闯出名声来,要不一战成名、要不年高德酌,拿时间换名声,他属於哪一种?
一抹窘色飞过浮屠的脸。「二十一。」
才二十一,果然,单看一张脸是不可靠的。
「怎样?满意吗?」越紫非问道。
「满意、满意、满意得不得了。」她回座把碗里的饭扒完,用很敷衍的声音回应越紫非,然後又想到什麽似的抬头对着浮屠说:「一起来吃饭。」
「属下不敢。」
「什麽敢不敢,人多,饭才好吃。」
「属下有职责在身。」浮屠冷汗直流,偏偏他的前主子还在笑。
「是吗?你先下去吧,我有事会叫你。」
浮屠松了一口气,消失得比风还要快。
越紫非摸摸她的头。「单独跟我用餐,胃口不好啊?」
「你啊,」挥掉他的狼爪。「钻牛角尖,无聊!」
於是,繁德儿的身边剩下一个坚持不肯走,已经过了婚配年纪的丫鬟如烟,一个以为自己会失去饭碗被赶出别院,没想到换来顾门肥缺的天青,和武功不知深浅的浮屠。
这些人,谁也料想不到将来,他们都会因为繁德儿这个完全不知道来历的人,改变了生命的轨道。
也不过几天工夫,积雪退了,到处可见枝头上有绿油油的芽儿。
春天的夜晚,夜色寂寂,空气里飘荡着幽幽的花香。
暖炕上的繁德儿悄悄的掀开被耨,身上居然是一身夜行衣,男装略显宽大,但是她多穿了几件衣服在里面,让衣裳看来合身多了,头上用同色系的发巾和发带束起来,活脱脱是一个眉目清秀的小童。
在碧纱厨留夜的如烟睡得熟,她从床头拿起早就准备好了的包袱,确定靴子里的匕首,腰际皮革包里的绳索、火石、铁丝三路车,物都齐全,这才打开窗户,见四下无人,猫儿似轻盈的跳了出去,又在草丛中蹲了一会儿,再钻进树林子,林子的尽头就是别院的偏门。
这路径她已经不着痕迹的来探勘过好几遍,也掐好府卫巡逻换岗时间,所以走起来一路愿畅,没有阻碍。
别院有两个偏门,一个走水路,也就是她初到这里那条路,另外一条,是仆人们买菜、叫货、倒夜香的地方。
偏门管辖松散,於是她很简单的翻过门墙,然後开始飞奔。
以前的她擅长野外奔袭,所以也让这副身体练得一副好脚力,就这样疾奔了半个时辰,确定没有人跟来才放缓脚步,认准目标,慢悠悠的往南城门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