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算了,不研究。
就只是下个暗示?
为什么她自从遇到这些人跟妖之后,很多认知就这样被打破了。
“我这屋小……”她还在做垂死的挣扎。
“这个不劳妹妹操心,小道一根绳索就能充当床铺了。”
为了让阴曹相信他的能耐,无尘随意掏出一条绳索,也不见他怎么固定,往半空一扔,便是直直的一条线,他往上纵身一跳,往绳上一躺,双臂后枕充当枕头,一副惬意舒坦的模样。
“主子第一天上工,可别迟了。”小飞捧着热腾腾的午饭,一副贤妻良母的表情,将午饭交到阴曹手中。
阴曹提着午饭,晕陶陶的出了门。
她走了几步回过头一看,无尘和小飞还站在门口笑咪咪的朝着她挥手。
被人目送着出门,真是奇怪的经验。
这是,有了家人的意思吗?
她没着石子路往前走,鸟鸣狗吠,乡下人都早起,这会儿要不炊烟袅袅,正张罗着早饭,要不就是农人荷着锄头,准备要下田干活儿。
走着走着,风的声音,鸟的啁啾,树叶被吹动哗啦啦的声响,湛蓝到不行的天空,满山遍野的野花,这样的景色她百看不厌。
几个叽叽喳喳的妇人、小媳妇棒着装满整个木盆的衣物,从岔路而来,这是结伴要去河边洗衣服,只是要她应付这些个说起话来腥?不拘的大娘和媳妇,她功力不足。
“小曹啊,你这是要进城吗?”资深小媳妇羞答答的问着。
“是的,小满姊。”你这是在羞啥?看不明白。
“小曹,村里都在传,你出远门的哥哥找来了,虽说你爹娘早没了,不过两兄弟作伴,也能过日子。”这是住在村子前头的李家大娘。
呃……她娘是过世了,不过爹还好好的,听说不久前后娘又生下一个男丁,这会儿那个家有几个兄弟姊妹她还真的不清楚了,这事莫非是无尘编出来的寻亲剧情?他怎么不去写话本子?
“想不到小曹的哥哥长得真是俊。”阴曹并不特别爱说话,这村里人都知晓她泰半时间都很安静,说了一阵后很快就偏离主题。
阴曹心想,这群婆婆妈妈对她没什么热情的回应也都习惯了。
其实对素未谋面的阴家夫妇,村人能有什么感情,更没什么真心要安慰她的“丧父母之痛”,会让她们过来搭理阴曹,恐怕重点是在无尘那张人畜无害的脸蛋上吧。
她不得不暗啐了声,蓝颜祸水!
“两兄弟看着不像哩。”
“有个哥哥照顾,往后你就不用这么辛苦了。”
阴曹客套的点着头,一边敷衍的咧着嘴笑,双脚不停地往前走。“我还赶着要去城里上工,就不陪几位婶子、姊姊们闲聊了。”
呼……和这些邻人们应对,真不是她的强顶。
经过三花神婆家门前,她稀奇的看见神婆佝偻着因为劳动而有些早衰的身躯,等在竹篱笆前。
“婆婆,您还没吃早饭吧?”她轻快的迎上前去,拿出用荷叶包着的两颗白胖馒头和用竹筒装着的素香咸粥,“这点东西您尝尝,要是还合口味,曹儿明儿个再给您送过来。”
“去去去,自己瘦得都成皮包骨了,还老给我送东西,我不稀罕。”三花神婆见面就啐了阴曹一口,也不伸手去接。
她这态度阴曹早就习以为常,哪天忽然给了好脸色,她还不习惯了。
“就当曹儿孝敬您嘛,您再嫌弃也忍着点吃了,下回我不给您送就是了。”改送别的,不送这个。
她像团棉花,不管三花神婆讲话多刻薄,她仍然不改笑脸迎人,神婆也拿她没撤。
三花神婆的声音软了下来。“搁着吧,得了什么好吃的,先就紧着自己,你家里现在又多了一张嘴要吃饭,只是……为什么我隐约记得你明明是阴府最大的姐儿,什么时候又冒出个嫡亲的哥?”
尽管接受了无尘的暗示,三花神婆仍是隐隐觉得有什么不太对。
“我在县城找到了活儿,再说无尘他也能养活自己,婆婆就不用替我们担心了。”
“有人能照拂你,我也安心多了。”
阴曹趁着三花神婆猝不及防,轻轻搂抱了一下她的腰身,旋即放开,等神婆回过神来,她已经笑嘻嘻的跑远了。
“曹儿去上工了。”
“这孩子……欸,我怎么就忘了问她到底找到什么短工打?”这突然其来的温情让三花神婆想骂也骂不出口,原本略显刻薄的神情因为这样而温柔了起来。
看着手里还带着温度的吃食,轻轻的叹了口气。
这孩子。
文大人买的那块地很快破土动工,外头围起了栅栏,工头领着工人丈量土地,整地开工,青砖瓦片石炔也一车一车的运了过来,热热闹闹的平地起高楼了。
阴曹一进工地,来来去去的牛车,辘辘的声音,还有管事、工头的吆喝声,她还以为自己来得早,想不到还有人比她更早。
这么一大块看不见尽头、仿佛没有边的地让阴曹羡慕得都要流口水了,她这辈子只要能有这么一块地,盖上许许多多的房子,然后把宅子租赁给需要的人,这么好的地段,租金自然不会少,只要做包租婆,银子就会滚滚而来。
说她浅薄,满脑子只有银子?
没办法,这就是穷人的悲哀,眼里只看得到钱,她没有好的爹娘,好的出身,她要是清高过了头,早吃土去了。
再说她不偷不抢,凭自己劳力赚钱,谁敢说她半个不字?
来早的人还有东家。
他一袭靛色长衫,脚下仍是道鞋,身边仍旧包围着几个弟子。
她吐了吐舌,想不到自己是最后到的那个,没敢发出动静,悄悄缀到边上,眼光被几只手展开的设计图给吸引住了,那是一种两层纸,一层薄,一层略厚,上头有非常精致还上了色料的建筑,就好像已经活脱脱盖在建地上一样。
耳边听着落九尘不疾不徐的讲解,就算有很多建筑术语听不懂,可是他的声音未免也太好听,因为太过专注,她完全没感觉到自己越探越过去的脖子。
“你这是看得懂师父画的设计图?”虞鹿的声音不大,但足够吸引所有人的注意了。
阴曹羞怯的缩回脑袋,“我只是没见过这样的图,多看了几眼,请您不要生气。”
别看一张图纸没什么了不起,所谓术业有专攻,她知道像这样的技术可是宝贝得只能传子女,外人就算多看一眼,不容人的,眼睛还有可能被挖出来。
“我是这么小气的人吗?”虞鹿瞪大眼。自己不过嗓门大了点,这小子怎么就缩得像只鹌鹑。
虞鹿的嗓门引起落九尘的注意,看着那小小的女娃,他想也不想的招手,“想看图样就过来。”
阴曹跑步到他身边,说也奇怪,他身边有种让人安心的气息,有种被重视的感觉。
几个师兄弟都露出奇怪的眼神。
他们的师父何时变得这么和蔼可亲了?师父的不喜人亲近可是出了名的,如今却让这突然冒出来的小子近身,还毫不忌讳的让他看图纸?